村人淳朴,视各家年轻子弟为自家亲出,当下大家七嘴八舌的出声询问,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意。
“阿静你怎么了?”陈静父母焦急的问道。
陈静见众人注意力被他转移,虽然骗了大家感到愧疚,外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并无大碍,只有肩膀很痛。”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痛痛都忍受不住,以后如何能成大事。”
那位族中退伍的老卒,早已查看过陈静伤口,知道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听得陈静叫痛,当即不悦。
陈静只是点头应是,却也不敢顶撞。
退伍老卒斥责完陈静,就对族长里魁说道:“兄长,张家欺人太甚,我陈家村决不能善罢甘休,不然岂非让人小觑我等?我虽老迈,仍拿得动刀枪,若临死之前能够再杀上几人,虽死何憾?”
这位退伍老卒,在陈旭族中子弟训练途中,教导了众人很多战场厮杀的技巧,并且还告诉陈旭如何配置活血祛瘀的草药。
老人是族长的堂弟,年轻的时候在北方杀过入侵的鲜卑人,曾经也是一名勇悍的士兵。
现在虽然老迈,但是血性尚在,当下就要嚷着报仇。
族长斥责了老人几句,看着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个神情激动的族人,说道:“我陈家村两次被人焚毁田地,此事简直绝无仅有,事已至此,我陈家村绝不善罢甘休。”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族长继续说道:“大家且安静下来,待大郎回来,看他们有无抓到纵火贼人,若是抓到,我们定要向张家讨个说法。”
兖州靠近北方,与青、冀两州接壤,民风彪悍。特别是为了维护宗族脸面,两个村落之间为了争夺水源集体械斗,亦是非常常见。
这些年,陈家村仗着陈旭、陈虎勇力过人,再加上族中团结一致,才使得其他村落之人不敢与其相争。
若是这次不讨个说法,难免要让他们小觑,到时恐怕又要像往常一样,每年为了水源大打出手。
所以族长虽然明知张其家中势力极大,还是说下这样一番话。
其他族人闻言并无异议,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休戚与共的道理,众人还是知道的。
里魁让人清点损失,然后依陈旭临走之言,让陈青将少年们分成几班,携带武器轮换着巡查田地,以防再次有人前来纵火。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在田地巡逻的少年,所有人都回到村中,这时陈旭也带着二十位少年归来。
老里魁见陈旭等人空手而归,急忙问道:“大郎没有抓到纵火之人?”
若是能够抓到纵火之人,将他扭送官府之后,哪怕不能将张其绳之于法,但是依照各州郡对农耕的重视,以及东郡太守对张家的敌视,也会将张家弄得灰头土脸。
假如没有抓到纵火之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张家纵火,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张家庞大的势力,除非陈家村敢无视法律前去报复,否则还真拿张家毫无办法。
“天色昏暗,我等追逐五里有余,却是丝毫不见贼人踪迹,却不知这伙贼人藏于何处。”
陈旭在心中苦笑一声,心想:纵火之人就只有我和阿静,又怎能抓到其他贼人?
见众人尽皆面露愤恨之色,陈旭十分愧疚。
“大郎得罪张家,为村中招惹祸端在先;捕捉贼人却让纵火之人逃跑在后,还请乡中父老责罚。”
陈旭跪在地上,满脸羞愧。
“大兄何错之有?若非我一时大意让贼人射了一箭,使得大兄分心,区区五个贼人如何能够逃脱?若要责罚,还请先责罚我。”
陈静不顾肩膀上的伤口,也是跪在地上。
跟随陈旭前去捉拿贼人的二十位少年,追了许久连一个贼人的身影都没见到,也是满脸愧疚,全都跪在地上齐声说道:“我等无能,让那贼人逃脱,有负族中父老重托,还请责罚。”
陈家村两次田地被毁却抓不到纵火之人,明知自家仇人却不敢前去报复,如此一来,必然招致其他村落之人的嘲笑。是以众人虽无大错,却也羞愧难当。
夜色下,火把的光辉照亮了这片大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愧疚的二十二位族中子弟,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苦涩。
退伍老卒虽然脾气暴躁,却也不愿苛责这些少年:“贼人狡诈,此事又怎能责怪你们,还不快快起来?”
里魁脸色难看,却也出言安慰众人:“我们又岂非不明事理之人?你们还是快起来吧。”
族中父老皆是向前,一边将跪在地上的少年们搀扶起来,一边痛骂张家狠毒。
陈静父母也一把拉起陈静,心痛的看着受伤的儿子。
喝完道人的符水,陈虎母亲脸色好了许多。
村中发生如此大事,她也不好待在家中,见众多少年都被家人拉起,也和陈父去拉陈旭,奈何陈旭只是跪在地上,任凭两人如何拉他,也是丝毫不动。
“我曾在濮阳城门口与张其结怨,惹得叔父、叔母家中田地被毁;昨日又在城中为意气之争,得罪张家,却不想祸及宗族。旭若不能给乡中父老一个说法,愿以死谢罪。”
陈旭以额叩地,跪伏于地,久久不起。
众人闻言全都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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