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刚来,实在不好问出口。倒是李嬷嬷先解释了:“杨姑娘莫怪,夫人早就在正房里等着了。不想刚刚丫头来报,说是河洛公主过来了,有事要见夫人,这才离开的。”
杨宛心不由得怔了一下,上京之前陈嬷嬷有给她科普过侍郎府中所有主子的基本资料,其中有一项就是姑丈赵蔼的嫡长子尚了今上的长女河洛公主,而且这个公主很得皇帝宠爱,如果以后遇上了,千万不可得罪。平常人家是媳妇向婆婆请安,可到了公主这里,却是传召婆婆见面。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冲击大了一点,一时间也顾不得还有李嬷嬷在跟前,倒是陈嬷嬷机灵,接过话来:“既然是公主有事,自然耽搁不得。”
杨宛心这才回过神:“我是晚辈,让姑姑久等本就是我的错。如今姑姑有事,自然是先紧着正事。”
听到这话,李嬷嬷不由得对杨宛心高看了一眼,笑道:“公主每次过府也不会待太久,想来夫人很快就回来了。您先休息一下。”
过了半个时辰,李嬷嬷回来了,却不是请杨宛心进正房,而是说道:“夫人请杨姑娘过去落秀居一趟。”
这话一出,杨宛心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落秀居是……”
李嬷嬷笑道:“落秀居是河洛公主在府中的住所,偶尔公主也会回府小住几天。我去给夫人传话时,公主听到了,便说让杨姑娘过去见个面,省得日后见着了也不知谁是谁,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这话已经是转了好几个弯了,河洛公主的原话是“那就让她来露个脸吧,别哪天惹着了我,一鞭子抽下去,估计你们夫人心里得恨死我了”。
就是再转几个弯,陈嬷嬷的脸色也是变了。杨宛心从小就被养得娇,又有杨大老爷一心的宠溺,她对公主的印象再不好,也就停留在刁蛮无礼,根本不会想到要人命那方面。但陈嬷嬷可没这么天真,别说河洛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郡主,发起怒来,就是郡马也不敢吭声。杨宛心对这些事儿没个底,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河洛公主,这可怎么是好?
杨宛心倒没想太多,紧张是紧张,可也没陈嬷嬷想得那么多。于是她站起身,声音略有颤抖地说道:“现在就去吗?我这身打扮,可会失仪?”
李嬷嬷笑着安抚她:“公主一向不拘小节,不会在意这些的。只是公主脾气直率,并不喜欢等人。”
这就是催杨宛心快些过去,莫要慢了而惹恼公主。又因为河洛公主只是传召了杨宛心,所以陈嬷嬷和夏至只得留在偏厅等候。
穿过抄手游廊,经过花园,往东侧拐去,又经过几道拱门和院落,李嬷嬷这才停了下来,对守在门口的清秀丫头说道:“杨姑娘来了。”
落秀居虽然是在侍郎府中,可是在里面侍候的人却只听河洛公主的命令,没有通传,李嬷嬷可不敢就这么带着杨宛心进去。
那丫头笑笑说道:“公主刚派人来说了,不用通传,嬷嬷直接带人进去便是。”
李嬷嬷才带着杨宛心进去。
杨宛心一路走过来,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原以为在姑姑那里已经是富贵堂皇了,没想到跟这落秀居一比,立即落了下乘。进了正房,更是看得眼花瞭乱,正在晕乎乎的时候,便听得一道有几分慈祥的声音说话:“这正是我那娘家侄女,让公主见笑了。”
杨宛心这才醒了过来,忙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穿天青色家常服的妇人,眉目慈和,正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想来这就是她的姑姑杨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杨氏跪了下来,磕头道:“姑姑,给您请安了。”
这么一跪,不止杨氏,整个房间的下人脸色都变了。按理,杨宛心给杨氏请安是没错的,偏偏今儿遇上了河洛公主在这里,所以,这规矩就得掉个头。
杨氏心里急得不得了,生怕公主会迁怒杨宛心,忙露出笑容对端坐在上方的河洛公主说道:“我这侄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得规矩,还请公主见谅。”
杨宛心一听,不由得抬起头,她是向姑姑请安,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顺着杨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得一个身穿红色大袖长衫的女子坐在上方,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光看容貌,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气势极为逼人,望之使人生畏。
只听得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声音轻脆悦耳:“她也是一片孝心,我总不能用这个理由怪罪她吧,母亲未免想得太多。”
杨氏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河洛公主今天心情不错,忙又对杨宛心低声说道:“还不快给公主见礼?”
杨宛心虽然有些闹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地对着河洛公主行礼道:“民女杨宛心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起来吧。”河洛公主宇文琛,小名宝儿,看着那个娇弱的女孩,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叫来看看,见过面也就见过了,便说道:“既然见着了,我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扣儿,就把那对水晶镯子拿出来,权当见面礼好了。”
“是。”一个清秀丫环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又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递到杨宛心跟前。
“谢公主赏赐。”这回不用人提点,这点礼节杨宛心还是记得的,忙磕头谢赏,然后才在公主的“免礼”声中起来。
见完了所谓的“表妹”后,宝儿也觉得累了,一大早就要进宫,来回折腾其实也个体力活。要不是生母淑妃让她捎些东西给杨氏,她才懒得来赵府呢。她站起身,对杨氏说道:“我有些乏,便先回府了。母亲有事情,就使人通知我吧。”
“您放心,我晓得的。”杨氏忙起身恭敬地说道,并退到了一边。
宝儿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杨宛心自是也在恭送一行人中,心中却是惊疑极了,这河洛公主,好生派头。就算杨氏只是继室,可也是她礼法上的婆婆,结果就连杨氏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虽说公主骄纵,可是,这,这也太过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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