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范老太太驳斥道:“退不退亲的等你好了再说,去尼姑庵的事你想都不要想,那是你一个花季女郎该想的?”
六娘的母亲也坐过来,伸手掖了掖被角,也道:“听你祖母的,亲事不满意咱们再商量,你可千万别任性,动不动就拿出家吓唬娘,娘就你一个女儿,你去侍候菩萨谁来给娘尽孝?”
两人都这样说,范六娘转了个弯儿,道:“我想退亲,一时一刻都不想等,若你们觉着为难,我去和三表哥说,他不同意,我就在这府里建一座庵堂,在家做居士也是一样的。撄”
范老太太皱眉,早前就与龚炎则约好的,只要范六娘提退亲,这亲事定然就不作数了,也不用她们去商量什么了偿。
这时就见帘子撩起,范一满几步走进来,道:“退什么亲,则哥儿如今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儿,比一品大员说话还管用些,别看如今才六品,升迁那是早晚的事儿,只等太子继位,你就跟着飞黄腾达,要退亲可不是傻了么!”
范六娘素知自己胞兄是官迷,想了想,便流下泪儿来,道:“我是不是昏迷了大半年?可在梦里也不过六七日,神仙与我说,咱们要有灭顶之灾,全因一场被牵累的滔天大祸,如今我才明白哪来的祸事,不正是哥哥说的太子继位么,若是寻常的储君继位哪来滔天大祸呢,可想是极凶险的!祖母,有些富贵冒险也是求不来的呀。”
“啊?”祖母与六娘母亲毕竟是内宅妇人,多信神佛,立时信了,祖母更是想到,六娘才醒谁也没和她说昏迷了多久,如何就知道半年过去了?还不是神仙说的,忙转头看向孙子。
范一满想的更多,太子与五皇子掐的乌烟瘴气,小妹这样说难道是太子败了,龚炎则惹来了滔天大祸?一时心乱,迎着三位女眷的目光摆摆手,道:“且容我想想。”
眼瞅着晌午了,龚炎则摇着扇子闲逛似的从园子穿过来,到了冬晴园,与撩帘子的小丫头还轻佻的说了两句话,直把小丫头惹的眼波要转出水儿来,盯着他的背影痴了半晌,叫苡琳冷声冷气的撵到后头去了。
这一切自然又被范老太太一家看在眼里,六娘母亲手里的帕子都要拧碎了,脸色也冷了下来,好在他们一家已经商量好要退亲。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两方事前都是商量好的,但龚炎则一听六娘提出退亲,仍旧毫不掩饰的愣了一下,随后才点点头,“既如此,我与表妹订亲作罢,好在前头办的婚宴也未曾请外人,有人追究我便说是纳了一房姨娘。”
这样的解释叫范家人心里好受些,定亲没成不是大事,可与人说出许多理由去,只要不传出成过亲,以后还是能给六娘挑个好人家的。
龚炎则与范家人都在心里满意,面上却还装作遗憾,互相安抚几句,又客客气气的论起亲自,颇有种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氛围。
从冬晴园出来,龚炎则在垂花门外站了站,心里倒是好奇范六娘怎么一觉醒来就要退亲了,她若不张罗退亲,自己还要再费些心思,总归是有救命之恩,做的不好太过,如今可真是成全他了。
“三爷请留步。”
龚炎则正要下台阶,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回头就见范六娘身边的贴身丫头苡琳追了出来。
苡琳到近前,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们姑娘想问三爷,仙药是不是真的从昆仑山玉霞宫求来,另求玉霞真人画像一副,姑娘要供香火。”
龚炎则眸光微闪,想起春晓之前离魂又大梦一场,当自己是永安公主,这范六娘不会也是一样的吧?不然怎么专门来朝自己要画像,且看意思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更似来讨人情的。
“三爷?……”苡琳见龚炎则不说话,有些忐忑。
龚炎则却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晚些爷让人送过来。”
苡琳连忙低头称是,目送龚炎则下台阶,龚炎则走了几步到底回头问了句:“是六表妹主张退亲的吧?知道为什么吗?”
苡琳愣了愣,点头,随即又摇头,“奴婢不知道为什么。”
龚炎则一笑,把扇子拿出来一抖,摇着扇子悠哉的去了。
再说春晓到了仙芝楼,在给她留的房间安置下来,听说龚炎文不在,先是狠狠的歇了一觉,转天出门寻玄素,玉霞宫弟子稀少,难得玄素是师傅承认的弟子,也就是她师弟了,以后自然要上心。
到了玄素住的油坊,见油坊正开门做生意,便笑着走了进去,一个老掌柜在柜台后扒拉算盘,另有一个小伙计在给人盛油,老掌柜抬头瞅了眼,道:“您稍等。”
春晓笑道:“我不是来打油的,请问玄素在么?”
没想到生意做的还蛮规整的,竟然请了掌柜和活计。
掌柜‘哦’了声,道:“您找原来的房主吧?他把店面兑给我了,不做油坊的买卖……也有三个多月了。”
春晓愣住,这店是师傅留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卖呢,难不成是离开沥镇了?当即有些发慌,忙打听玄素的去向,老掌柜却是摇头不知。
待春晓走后,小伙计也把打油的客人送到门口折回,与老掌柜道:“是不是该提醒一句,外头等着寻玄素晦气的可没散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少管闲事。”老掌柜啪的抖了抖算盘,又重新算了起来。
春晓走到胡同口,想了想往前街去,看舅舅一家是不是搬走了。可才要出巷子口,就被一伙人拦住,但见这几个穿的小衣衫短打扮,前头一个腆着肚子,手里掂一把雪亮的短刃,歪着身子就往她跟前来。
春晓向后退了两步,厉声喝止,“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要打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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