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什么?”晏苍陵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好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
自称为季临川的恩人以为晏苍陵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季临川。”
“季临川?!”晏苍陵把声音一扬,惊愕着大眼:“不……”应是季拂心的么!末了的话,被他生生哽入了喉中。若是提及季拂心三字,便是主动招出自己暗中调查恩人身份之事,这会引起恩人反感的。罢了,稍后去问仲良瞧瞧,究竟是怎地回事。
“不什么?”逮着晏苍陵未尽的话,季临川眉头微皱,“你可是知晓什么。”
“知晓什么?”晏苍陵肃整容色,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夷然自若道,“恩人想问什么。”
“没什么,”从晏苍陵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季临川含住了一口笑,“慕卿,你唤我璟涵便好,不必老恩人恩人的叫唤,如此未免生疏了。”
恩人唤我慕卿,还让我唤他的字?晏苍陵浮想联翩,恩人这是同我示好?
看晏苍陵双瞳空洞,显然又已走神,季临川恼得一拳捶上了晏苍陵的肩头,正如以前他用肩膀撞晏苍陵一样。
“哎哟!”晏苍陵大叫一声,鼓着腮帮子揉了揉被锤的地方,虽季临川的力道不大,打至他肩头也不疼,但为了季临川的面子,还是装了装样子。
季临川看晏苍陵表情夸张,以为自己真将人打疼了,一层愧疚笼上心头,遂偏过头去红着脸道:“抱歉,弄疼你了么。”
“无妨无妨。”晏苍陵摆手。
“那便好,”季临川莞尔一笑,“我便知你皮厚,不怕疼。”
“……”
晏苍陵握拳抵唇一咳,将话题岔开道:“恩……呃,璟、涵,嗯,璟涵,你会说话了,我当真替你欣喜。你不知我常想着你能早日说话,告知我你的名姓,不致我日思夜想,悬挂了七年都不知你的名姓。”
“七年……”季临川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笑容渐渐展开,一字一顿将过往道出,“其实当年初见时,我便猜到你定是才能不凡之人,若能得遇伯乐,日后定崭露头角,拜将封侯不在话下。是以那时你离去后,我便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从你投身入伍,再至后来成为晏王,我都一一看在眼底。你对百姓的恩义,与你低调的为人,让我大为赞赏。”
“于是,”晏苍陵吊起了一个音,挑眉道,“你便让王斌在你们发生不测时,来投奔于我?”
“王斌?”季临川似乎对这名字十分陌生,将这名字在嘴边细细回味了一番,摇首道,“我不知那人姓甚名谁,那是我曾救济过的一人。我所救济之人太多,我不可能全记得名姓的。”
“那你记得我?!”晏苍陵眉间涌上了喜色,然季临川下一瞬送来的话,却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我在来你这儿之前,连你名姓都不知。”
“……”晏苍陵默默地转过了身,吸了吸鼻子。最后索性不再纠执这个问题,转身回来道,“璟涵,不说这了,走,我带你去给王大夫瞧瞧。你的声音方好,我生怕你不适应,我让王大夫给你开些润喉的药,给你再检查检查。”说罢,不过问季临川的意思,便将人往王大夫那儿拽去。
“嗯……嗯,”季临川被拉个措手不及,想挣脱被拉着的手腕,可那拽着他的力道大得让他无法忽视,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自己似被人紧紧地保护在怀中,细心地呵护。
季临川腆着脸,低下了头,静默着跟在晏苍陵的身后,看着那宽厚的背,想着,若在这人身边,应是很安全的罢。
到了医阁,一听季临川能开口说话,王大夫乐得蹦了起来,花白的胡子似乎一瞬间都乐得变成了黑色,人年轻了数十岁。王大夫忙拉过季临川的手,乐呵呵地给他查了一遍,认真得不像话。将搭脉的手放下时,王大夫捋着胡须笑得眉都弯成了月牙:“好了,当真好了!恭喜王爷,恭喜公子!”王大夫躬身站起,朝他们俩弯了弯身,接着又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道,“稍后老夫让药僮去给公子开药,润润嗓,保管日后公子生龙活虎,再无疾病缠身!”
“好!”晏苍陵拊掌,轻怕着王大夫的肩头,“快去快去,稍后你唤药僮将煎好的药送去朝临阁。”
“好好好,老夫省得。”
晏苍陵哈哈大笑,笑意都漫遍了眼梢唇角,带着季临川走出医阁,笑声都将这一片传遍,连树上的鸟儿都叽叽喳喳应和啼叫。
季临川跟在晏苍陵的身后,始终不发一言,只在嘴角含着一抹笑。
晏苍陵转身问他笑什么,他的笑容舒展得更开,却将唇抿紧了,摇首不言。
古里古怪。
晏苍陵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也回以一笑,却笑得不明就里:“怎地了,璟涵,你笑什么。”
季临川将唇抿得更紧,将头摇得同拨浪鼓似的,就是愣不吭声,被晏苍陵抓耳挠腮地逼问紧了,方不紧不慢地道:“我不敢说,生怕你怨念我。”
“不说?”晏苍陵阴阳怪气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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