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些信里的内容却再没有那个厌战的日本人的了,有写武运长久的,有只写对妻儿的思念的,也有描述他们在中国大地上种种“丰功伟绩”的。
霍小山默默念了几声佛号,心境复又慢慢平和下来,天色更暗了,炊事兵们已经在喊开饭了。
而这时霍小山已经是拿起来了最后一封信,他撕开信封,抽出信纸打开扫了一眼时,小石头已经从树杈上跳了下来,边向外面跑边说道:“头儿,开饭了。”
可是当小石头跑出树林时再回头却见霍小山并没有出来,却还是坐在那里看着那封信,心道头儿可真是的,看个日本人的信连饭都不吃了吗?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霍小山内心之中已经是翻江蹈海了一般,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封信。
那封信是一个士兵给他的朋友写的,开头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封信中间提到了南京!
而刚才霍小山在看到了南京这个字眼时便细看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便如遭了雷击一般,已然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方,满脑子里都是那段文字了。
“由于士兵们在支那首都南京城里肆意屠杀着支那的平民还有已经投降的士兵,尸体太多连埋都埋不过来,于是就都装车运到江里抛下去。
心中对支那人的怒火已经泄去,司令官已经下达了不许再肆意杀人的命令,于是就要恢复这座城市的秩序了。
在我们举枪监督之下,废墟里的尸体被清理出来再装车运走,死人是如此之多,我仿佛每天都是处于那屠宰声之中。
但是,大雄,你看好了,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件奇异无比的事!
干活的支那人在清理一处废墟时发现了一具支那女人的尸体,可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在那废墟之中被找到时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灰尘!
我被喊去看时就见那女子的面容竟是如此的清秀、美丽、圣洁、慈悲!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我看到她面容时的感觉了。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当时无论是那几个干活的苦力还是我和领队的伍长小野四郎都惊呆了。
后来都清醒过来的时候,小野四郎和我搞不清楚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是一件大不吉的事还是一件大吉的事,于是就让那些支那的苦力将那女子最先装到了车上,那女子就被压在了最下面。
当时天色已经黑我们就收工了,第二天我去押的车,干活的还是那几个苦力。
可是就在把那一车尸体拉到江边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那几个支那苦力叫了起来,我去看时,那个女子竟然出现在了所有尸体的上面!
按理说就是她从废墟里被找到的时候身上不沾一丝灰尘,可被我们压到了车下总会有泥污血渍的吧,可偏偏没有!
竟然还是不染一丝灰尘,她的面容还是那么美丽与祥和,我甚至感觉到了她在对我那种象母亲一样的微笑!
支那的苦力们当时都跪下给那个女子磕头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把那女子往江中抛。
他们说话的意思我大致能听懂,他们说那个女的是个活菩萨,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曾经是支那首都里最大的一个救济灾民的施粥铺。
事实就在眼前,我感觉我的眼前都是她那美丽慈祥的微笑真的就象小时母亲看着淘气的我一样!
最后我就让支那苦力把那个女子抬到江边一处高岗上埋了起来,最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也和那几个支那苦力一样,无比虔诚地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头。
咱们大日本帝国也是有佛教的,我原本不信但我大概知道了一些,现在我信了!
我要用那三个头忏悔我杀死平民的罪行,我知道我的罪行已经不可饶恕,所以我在这以后的战斗中再也没有打过一枪!甚至长官已经在考虑把我送上军事法庭遣送回国了!
但我更愿意被支那人打死,以盼来生做个好人,我不后悔!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林外还有那做饭篝火的余光,树林中更是几乎不可以见物了。
沈冲、郑由俭、小石锁、粪球子等一干军需处的人此时却是都静静站在霍小山的身边一声不吭。
霍小山盘坐在那里形如泥塑一动不动,手中捏着一封日本人的信笺,口中只是喃喃自语着:“娘,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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