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拢喽。”康熙示意。
“哦。”阿敏应了,轻轻将两个半圆拢在一处,捧在手心。
正正是一个圆球。霎那间寒气逼人,阿敏禁不住微微打了寒颤。
只见那接缝处渐生光彩,湛湛幽影渗出,映得周遭一片碧绿。
阿敏觉得似乎此刻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对,可只唇间微微战粟,喉间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由心到身都在颤抖,呆在当处,似将傻了一般。
四周叹赞不绝于耳,阿敏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此时天空下的一切人,一切物都仿佛十分遥远。
好一会工夫,阿敏才缓过一点儿气来,开始能够正常思维了。
似在哪里见到过的似是这珠子的野史传说?是了,孙殿英盗慈禧墓,那祸国殃民的老太婆口中含的,便是传说在合二为一后,寒光能映照百步,可保尸身不化一枚夜光珠?战乱后国宝流逝,就此绝迹,珍宝再不现人间……
可不大约可能应该——不,一定就是现下自已手中正捧着的这一枚!对了,还有那老太婆自皇冠上摘下的,送与列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的四枚珠子在哪里呢?这算不算是丧权辱国,国破家亡的一个历史印记啊……
靠!近距离接触国宝……啊,不对,不是接触,这宝贝现在根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只是这感觉咋这么奇怪哩?咋一点不觉兴奋哩?咋就这么难受哩……
“嘿,敏丫头,见着宝贝发痴哦~”
你才发痴!你全家都发痴!你全家都痴了笨了傻了蠢了猪了!阿敏不及细辨是谁的声音,恨恨咬牙,心内一通乱骂,方觉缓过点劲儿来。
她抬了头,见康熙正盯着自己眼也不眨,忙欲挤出笑容掩饰一二,却没料到甫一开口,嗓间依然结郁难奈,一个没忍住,声音中就带上了哭腔:“宝……”抽泣几声,着实强忍不住。
她索性将珠子往袋中一塞,交到身边胤禛怀里,不管不顾,干脆捂了头,抱着膝,埋头闷声大哭起来:“宝~宝~宝……贝……呜呜……国~国……宝~宝贝……”
她心内触感极其纷杂凌乱。含含糊糊,污七八糟,也不知就哭了些什么。
似听到有人大笑,有人说笑,又似乎胤禛又在为她请罪。
不一会儿,康熙的方向塞来一方帕子。是康熙的声音:“丫头,莫哭了,去河边洗洗。”
“嗯。”阿敏嗡声答了,也顾不上失礼,头也不抬,握紧了手中方帕,抹抹泪,低头独自一个人往河边处去了。
绞了帕子洗过面,方才发现那帕子竟是康熙自用的明黄色丝帕。阿敏清清水,抖抖开,摊了在膝头,抚着用金丝绣就的精致龙形图案,便在溪边坐下了。
几许流光易逝,何日归家洗客袍。她思绪空空,毫无着落,对着溪水发愣。
胤禛近来:“阿敏,准备回去了。”
“嗯。”阿敏跳起,抖抖帕子,挤出一个笑脸:“正好,也差不多干了,皇上没怪罪我吧?”
胤禛递上披风,抚抚阿敏肩头,又问道:“好些了么?是这珠子有甚典故么?”
“没事。它应该是我很讨厌的一个人用过的东西,我没想到能见着它罢了。”阿敏自嘲笑笑。“你收好就是了……”
康熙远远招手。阿敏一溜跑去近前,捧了帕子谄笑道:“皇上,奴婢适才失态,您可别怪我,嘿嘿,奴婢眼浅,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宝贝嘛。呐,帕子差不多干了……不然我还是带回去好好洗干净了再还给您吧?”
这丫头恢复的到快。康熙心内轻笑,挥挥手,示意李德全接了黄帕。“丫头,陪朕走走罢。”
侍卫开道守护,道边虫鸣草动,前后悠闲参差的“扑扑”脚踏声,伴着些低语声……好一个祥静安宁的夜晚。
“一枚珠子,也当得国家宝器?”康熙冷不丁停下脚步,突然问道。
“是啊,独一无二嘛,没了就再没了的宝贝,当然称得上宝物啦。”阿敏张口就答。
“呵~齐王魏王论宝的故事可曾听过。”康熙继续前行。
“嘿嘿。”阿敏傻乐,赶前一步,侧着身跳跳着跟着康熙的步子。“是嘛,奴婢眼浅,就跟没见识的魏王一样,只把宝珠当成宝贝了。”阿敏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皇上当然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在皇上眼中,人才国土、国家尊严才应该称之为珍宝吧?”
“嗯。”康熙沉吟片刻。“独一无二……如你所言,字画,典籍,前朝旧物,这些个物什也当称得国宝喽。”
“那是自然!那些应该是比珠子更宝的宝贝了。”
“如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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