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预备了一肚子的辩驳言语就这么着被堵在了嗓子眼。
哪儿想的到玩个牌都能玩掉半条性命?!阿敏想想方才回之前在皇帝营帐前见到的那几具血淋淋被打的半死的身体,心口又开始发堵。
见阿敏脸色苍白发青,手脚微抖,胤禛大抵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原先只知皇阿玛几乎打杀了三五个聚赌最厉害的奴才,却没想到让阿敏直接见到了行刑的场面。
“宫里打杀几个不生性的奴才是常事,不关你的事,莫放在心上了。”夜间,拥着阿敏带些寒凉的身体,搓揉了好一阵,好不容易令她手脚都生了暖,胤禛轻声劝慰。
“嗯,我知道。本来不关我的事,我又没教他们赌博……”阿敏又往胤禛怀内缩了缩,有些恼怒自己的脆弱。到清朝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习惯这些场面呢……“都怪你!”
“嗯?”胤禛不明所以。
都怪你把我保护的太好了!阿敏在心内嚷了一句,却没说出口,只紧了紧手臂,揽的胤禛更实了些。停了半响后,她又讲起了今日见康老爷子的过程:“你爹可坏了,找了我去,先是说要我教他这新玩法,还找了人一起玩了几盘……哼,我瞧他玩的挺开心的,被他一哄,又教了他好几种扑克牌的玩法……我都说了有好些玩法不宜流传了,容易上瘾,赌钱什么的最讨厌了,他非逼着我教他!等我教完了才来教训我!还恐吓我,说要再在宫里发现有人用那些新玩法赌钱,就来治我的罪!什么嘛!不讲理!我教他之前就先说了赌钱不好的!再说这本来就是洋人发明的玩法,那要是将来洋人把这些东西带进了宫,还能怪到我头上啊!”
“你没同皇阿玛说你的道理么?”胤禛听得直好笑。他心内明白,皇阿玛的做法,实际是在宠护阿敏,凡事防患于未然,方是上上之选。这女子总是大事明白,小事糊涂,这类小事,实是难同她讲理。
“当然说了啊!我白痴啊我不说!万一将来真有人从别处学了,又在宫里聚赌被他抓到,他怪到我头上我不冤啊!”
“嗯,皇阿玛怎么说?”胤禛暗笑。此番有了皇阿玛警示在先,自己便再不必担心她用那牌玩出什么花样了。
“也没怎么说。只说是不是我教的坏,他一准儿能知道,不会冤枉我。嗯,你们家老爷子太精,我没敢多跟他说理……反正他把我牌都收走了!我也懒得再玩了!”想起被老爷子以没收为名打劫走的两副牌,阿敏愤愤不已:“我那两副牌啊,是你家老九专门给我打造的啊!金线埋边的啊!金粉描的花样啊!那是我没饭吃时都能拿了去换钱的东西!老爷子什么宝贝没有,干嘛抢我的东西啊?!他喜欢可以自己叫人造啊!叫他儿子再给他造一副也行啊!干嘛抢我的啊!”忍了一会没忍住,阿敏猛一下拧了胤禛的耳,悄声咒骂:“强盗!你们一家子都是彻底的强盗!”
“噗~”胤禛终于忍不住喷笑了,扯着阿敏的手,一边笑一边骂。“松爪子!胡讲什么!胆儿越来越大了!嗯,怎么着,没饭吃拿去换钱?合着爷还能不给你饭吃?”
阿敏瘪瘪嘴,不吭气儿了。她近来胆子生出来了,想象力也越发无穷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情与自己知道的历史似乎有了不同的可能,她便在琢磨当确定历史不同后,自己能不能出走,跑出去玩一玩的问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能换银子又方便随身携带的东西当然是值得保留的上上之选!只这想法却不能先告诉胤禛,只能自己暗下作打算。
见阿敏终于不出声了,胤禛嘱咐道:“这两日,你好好待着,别再出去跑了。皇阿玛叫了你去训话,我不做做样子也不行。”
“嗯。”阿敏闷声应了。
“少玩两日罢了。再出发没几日便到行宫了,到了行宫我带你去我说过的那处溪谷。”感觉得到阿敏一动,胤禛立时先警告,打消了她有可能的念头:“先说好,不许动游水的念头!如今天尚冷,那处又阴凉,咱们去坐坐瞧瞧风景便罢了!”
“哦……”阿敏悻悻然,却知胤禛即这么说了,那便肯定是不会容自己下水的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也知道,这两年来也瞧过不少大夫,个个都说阴寒未散,不可再受凉。年前的小产,身体又更加地受了损,如今更吃着助孕的药丸,更不敢轻易受寒了。
…………
溪谷间的风景是极美的。
绕过一片山涧,那带着未被游人破坏过的令人震撼的美丽,突地展现在了阿敏的面前。
参天的大树,散落在谷底的枯枝绿草,红白黄蓝各式各样唤不出名字的花儿……绕谷的浅溪,孕育灌溉着这一切原始的味道。
嘹亮着唱着歌儿的鸟儿,三五不时地从他们头顶窜过,映过青青的山,蓝蓝的天,在溪涧间投下长长的影子,一瞬而逝。
透过树顶浓郁的荫,阳光挥洒,肆意地在清凉处带出温暖的滋味。厚厚的枝叶铺满了地面,铺着薄毯的一大片地上,早有人来架好了琴桌。
香炉中轻烟冉冉,美酒吃食堆开一片。甚至,连笔墨纸砚也没漏过,一旁的矮几下早稳稳地垫好了方石,墨盆水洗,齐整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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