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后,除却大阿哥和一直被康熙勒令闭门休养的十三阿哥胤祥,包括废皇太子在内的诸被拘皇子皆得释归府。
胤禛回到四贝勒府。
偌大的府门前,只有福晋和外府总管候立。终于候到了主子身影,二人上前请安。
“爷辛苦了。妾身想爷回府,该有些事务先要处理,妾便自作主张,没唤各位妹妹和小阿哥一同来候爷了。待爷洗过尘,沈总管回完了话,再请两位阿哥过来见爷,爷以为如何,”
胤禛点点头,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两年前接替戴铎任外府总管的沈鸿。“有事儿,”
沈鸿的言辞不多,行事却极为细致。“禀主子,没什么要紧事儿,都是些例行的事务。这段时间往来的书信和整理好的条程都已交在了书房,主子一看便知。”
胤禛略一颌首。“你且忙去,有事儿再唤你。”
胤禛盥洗完毕,福晋一路帮着丫头整理主子的衣衫,一路汇报着近些时日府内的一些事务。渐说起了阿敏。“爷,近些日子敏妹妹从庄子上也日日都有打发人回来问爷的消息,今儿个妾叫人也留下了,正候在外边儿,爷可要先见见?”
“若无事儿就不见了。问问他今儿个见过格格没,你打发他先回去罢。”
“他说见着了。出门的时候正遇上格格在跟庄子里的孩子们堆雪人,玩的正欢实,他并未跟格格说话。听他讲敏妹妹近来也没什么不妥,没见请过大夫,日日都还是象往常一般在庄子里各处走动,面色也好,一切都很正常。对了,爷,您交待过要敏妹妹回府的吗?”福晋打发了人走,回到内屋,一边说话,一边顺手取了一旁备好的手炉送到胤禛手中。
“怎么着?”胤禛眉角不由自主地微微跳了跳。本打算就去看看儿子的,听了这句话,他又转了身,捋了捋衫摆,坐到了桌边。
福晋接了丫头手中的热茶送到胤禛手中。“上个月敏妹妹自已回来过。没听爷交待过,妾也不好拿主意安顿,又正好赶上了事儿,府里内外也乱的很,妾就要她先回庄子上了。若爷真定了主意要她回府,妾身今儿个就安排人把敏妹妹的院子收拾干净,明儿就去接她回来。”
“她哪日回来的?说什么了?”
“大概就是爷离府的第五日吧。是十爷告诉了她爷的消息,她听说后第二日便回来了。”福晋略停了停,见胤禛端了茶,慢条斯理抹着茶沫子,似浅啜细品,不准备问话的模样,便继续将那日阿敏进门后的情形捡着关键处说了个大概。连着自己打了阿敏一耳光,又收了龙佩,诉斥的理由都讲了。
“爷,那几日府里上上下下好不容易才刚刚安顿的停当了点儿,妾身还没缓过气来,又遇上了敏妹妹回来的事情。妾见她的模样冲动,实在有些担心。担心她真跑去找皇上或去宗人府处把事儿闹大了,故而那日妾的处置也急切了些,让她受了委屈。事后想起,的确是妾身心急了,实在有些对不住她。妾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若是定了明儿接她回来,妾亲自去接,向敏妹妹陪罪,爷说可好?”
“你都处置好了,还问我拿什么主意?”胤禛轻轻放下杯子,语气甚是和缓。这两年,他说话办事愈发的不显情绪了。“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府里上下都平安就好。你歇几日,也该开始安排年节了,旁的事儿不必再提。朝上的事儿,皇阿玛已有定数。事儿还没算完,叫你娘家人也安份些,别掺和进什么事儿里。我去瞧瞧弘昀、弘时,你歇着罢。”
胤禛从福晋手中拿过那块龙佩,看也不看,塞在了怀里,便往外走去。
看过了弘昀,弘时,又问了问近来的功课,说了几句闲话,胤禛便回了书房。
他将一个多月来的信件和事务条程略翻过一遍,见没什么关键要紧的需要立即回复处置,便都摆在了一边。瞧了瞧时辰,略估跑个来回再待上小半个时辰,时间尚绰绰有余,就取了叫人预备好的东西,打马去了庄子。
出了城,一通马跑过来,衫底已微透出了轻汗。胤禛勒了缰绳,拍拍马脖子,由着马儿自行顺着这几年跑过无数遍的乡间小道缓缓前行。遥遥望见庄上的炊烟,胤禛脑中突的现出一句诗,心内不竟暗觉好笑,自己默默摇了摇头,轻轻挥下马鞭,让马儿的蹄步加快了些。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直至现下这一刻,他才体会出此诗句之心境。
…………
得知胤禛已然回府,阿敏愈发忙碌了。刚一会工夫,她抓着老陈一同洗干净了两匹马,吩咐他检查好马蹄下的铁掌,明日包好防滑的草垫,准备好装备。
她不顾老陈疑惑的眼神和反复摇头以示反对的意见,宣布自己明日要带他出门溜马,顺便还可以去附近的小林子里打个小猎。
冬天打什么猎?无妨,打不着好东西,抓几只冬眠的蛇蛙或者松鼠也是好的。
这两年阿敏没少跟老陈去外面抓个鸟,捕个兽,挖个野菜,采点鲜菇什么的,老陈野外生存的本事她是见识够了,下套子、挖陷阱、掏窝子,扔石子砸兔子,掷叉子捕鱼……野物遇上了他就是遇上了克星。
交待清楚了,阿敏跑回去泡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喝了姜汤,捂着被子准备美美地睡上一大觉,然后晚上再起来吃宵夜填肚子。
没睡一会儿,迷迷糊糊间,惊觉床前多了个人。
“醒着呢?”
背光的面容瞧不大清楚,但只闻着淡淡熟悉的气息,听这沉稳的声音,便知道是他了。
“嗯……胤禛,我……我想你了。”不容分说,阿敏扯着胤禛的肩膀,用力将他拉近,急切而贪婪地品味唇息。
想过成百上千次再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该怎么面对。这会儿人到了眼前,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冰凉的唇齿初时带着些陌生和犹疑,却也渐渐温暖起来。
触到冰块般冻凉的手掌,阿敏毫不犹豫将那双大手拖入了被中,用身体温暖起来。那双手,也逐渐火热。
喘息,纠缠,撞击,撕咬,迷离。来势汹汹的雄烈火焰燃烧开来,远隔了一切现实,冲垮了一切拷问挣扎的堤岸。
什么都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做了,就要这一瞬间。
阿敏大半个身子都绻在胤禛的怀中,只双臂环着他的头。她下颌轻轻磨着蹭着胤禛光洁的额头,反复轻掠着。
胤禛拦腰拥揽着阿敏,沉溺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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