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他的不好。”康熙一边说一边靠回了软枕上,却还没容阿敏酝酿好,他自己又接了话。 “操心的多,休息的少,少言寡笑……嗯~你多半还会说他忙乎起来便忘了时辰……”老爷子半眯着眼,断断续续的说着。讲到这里,声音低了些,又渐没了声。“还有什么……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不解……哼~”顿了顿,微睁开眼,瞥着阿敏问道,“丫头,朕说的可是,!”
康熙揶揄的语气直令阿敏想笑,却只能埋低头死命憋着……一路听一路强忍一路想:他哪里是话少,哪里就笑的少了,讲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要脸的时候什么话讲不出来~!老爷子你还真不够了解你儿子!……额~温柔……不解风情?!是么?是么?是么!
“噗嗤~”听到最后,被老爷子一问,阿敏终于没忍住,喷笑了出来,勉强颤声答说:“皇上圣明!知子莫若父!奴婢想说的话全被皇上讲了!”
“朕是老了,可还没糊涂!”康熙很明显的送了个白果给阿敏。
皇帝翻白眼!想也没想到居然会见到康熙的这种表情!阿敏自闷笑猛转而震惊,而后瞠目,然之后呆若木鸡……尚未等她再有所反应,康熙微晃着脑袋又合上了眼,自言自说起来:“朕虽然没传过你,几年没叫你来回过话,可当初你同弘昀讲古说史……哼!弘昀学说过不少!你读过些什么书,能有些什么说道,莫以为朕不知!你脑子里想些什么……莫想再避重就轻打哈哈!哼,朕说不罪你之言,却没说不罪你不言之言!”
这番话一听完,阿敏再笑不出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咬着唇,咬的自己生痛,一个字儿也讲不出来了。
好在,康熙还有下文。“朕这个孙子……”老爷子仿佛想到什么很可笑的事儿一般,嘴角微微咪了起来。“朕瞧胤禛这几年都不多引他见你,怕是唯恐你把他的宝贝儿子带歪喽!敏丫头,朕说的可是?”
阿敏吓了一跳。“奴婢,奴婢不知……额,皇上说的是,想必,想必四爷是有这个想法的。”
“怎么?他没同你说理么?”康熙似乎生起了八卦之心,然睁眼看了看阿敏,见她眼神不似作伪,便也罢了。“你到也不是全然就错了,想是他不忍说你,又或是同你无法相说。”
说完,康熙半天也没再出一声。
阿敏心中翻江倒海,思量康熙的言下之意。老爷子明显是发出了警告不许自己再装疯卖傻了!老爷子此时似乎在等自己用言语行动表态……可他又说自己带歪了弘昀,那就还是觉得自己是白痴,起码讲过的道道大多还是错吧……哎~!这老头儿到底啥意思?!到底想听什么?!
“怎么,除了讲朕老了,你再无旁的话要说?”
“没……不,不是,皇上,奴婢有话说!”听康熙又提个“老”字儿,阿敏想起了些说道。唉,好歹算是点儿半正经的话吧,装腔作势也是要讲讲的。“奴婢刚才说皇上年龄大了该多保养些,并不是真就说皇上老了。奴婢觉得吧,老是一种人生态度,其实很正常啊,谁的年龄不是一年年的变老的?它本来就代表人生阅历的一种成熟嘛。岁月沉淀下来的经验,只有在人慢慢变老的过程中才能慢慢地体会到。俗话也有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到了该宝贝的时候,就更加应该保重自己……嗯,当然了,皇上年轻的时候就很了不起了,十六岁智除鳌拜,然后平三藩,收台湾,征噶尔丹,平定漠北,打老毛子,扬我国威……嗯,天纵英才,所以是比一般的老宝贝还要宝贝的宝贝!奴婢是真心希望皇上保重身体,再多干几桩大事儿!”
听阿敏讲完一大通,康熙才慢悠悠接话道:“嗯,你说的都是些朕年轻时干过的事儿。怎么,你觉着朕只有武功可颂,文治不堪一提?胤禛平日同你就讲这些?”
“不是。没有!”一惊一乍的怎么又提上胤禛了?阿敏觉得自己快被老爷子逼疯了,直觉无论如何都得把胤禛撇开了说话,况且事实就是这样,二人本来也基本上没讲过现实的事务。“皇上,四爷怎么会跟奴婢讲这些啊!四爷哪儿瞧的上奴婢,怎么会跟奴婢说讲皇上嘛!这些都是平日奴婢在外边儿听人说道的!四爷可从来不与奴婢说皇上的事儿。皇上的大功绩,称赞的人可多啦!奴婢常听人讲的!大家可钦佩皇上了!嗯,文治的事儿也不少的!象修运河,治槽运,救灾施粮免赋税什么的,修书治史,很多事儿啊。只是大家伙儿说起来,总是打仗什么的更热闹些,更容易说嘴嘛。自古都是这样,武功是硬性的,那功绩是板上钉钉能评说的,文治嘛,那是要长期效果的,而且找不出太准确的标准来评断,所以比较少让人津津乐道,奴婢刚才也是一时没想到,才漏了说。”
康熙沉吟片刻,方才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嗯,这样说话就对了!那你以为,朕这个皇帝做的如何?”
“诶,皇上……”阿敏越来越觉得难受了,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只觉得浑身又燥又冻,衣服都快湿透了。咋说啊?!照刚才的情形看,光说好听的,谁知道老头儿又会不会说自己是曲意奉承什么的,说不好听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这怎么轮的到奴婢来讲嘛!这个……这个好象应该是史官们干的活儿吧……皇上一定要奴婢说,那只有一个字儿——好。皇上,奴婢说的是真心话,可不是说奉承话!”
“哼。”康熙又哼哼了。想了一会,又问道:“朕问你,何以你离府在外,一住便是三年?”马上又强调。“老实讲,莫想诓朕!”
“是。皇上,是四爷觉得奴婢没规矩,尽在府里惹事,所以赶去庄子上住省事。”
“嗯?这么说,胤禛是对你诸多不满喽?”
“不满是肯定有的。”又想套话吓唬人?大话题不说了就好!阿敏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皇上,你也别太瞧不起奴婢了,四爷每次去庄子上还是挺欢乐的,比在府里边儿总板着一张脸的时候好看,怎么着奴婢也能给他逗个乐子吧。”
“他去的颇勤,想是平日你们有许多话讲?”
“奴婢话多嘛,反正庄子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多,天天都有新鲜事儿。”
“就说这些?你喜说史故,杂闻趣事也知道不少,不与胤禛讲说?”
“嘿~四爷不追究奴婢跟弘昀胡说八道的事儿,奴婢都拍胸口偷笑了,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多嘴。皇上,奴婢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四爷是多大学问啊,奴婢要在他面前显摆浑说,还不定被他怎么耻笑呢!”
“哦?如此讲,朕承你言语有理,爱听你讲话,到是因为朕不如胤禛博闻识广的缘故喽?”
“呀!皇上怎么会这么想!”阿敏又想哭了。“皇上是眼界宽,心胸更宽广,所以才会不计较奴婢的胡言。这个……就好象,比如有句话什么的,小人营营,所以才更容易患得患失,然后大人君子心怀坦荡,就能不在乎。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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