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笑了。时间不多,我给你讲讲这两日要安顿的事情,你用心记好。”胤禛觉得阿敏渐渐回复了平静,便细细交待起了自己上半夜反复考虑过的安排。
阿敏用心听着胤禛的安排,心里直觉得好笑。
送羊入虎口。送羊的人,是自己,那只羊,也可能会是自己,实在太好笑了……自己当真要按胤禛的安排,将这个柔弱的身体独自扔在这个强盗窝里么,
听着听着,阿敏吃吃的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怎么了,”阿敏的笑声,胤禛听在耳中,觉得有些惊悚。
“没事……呵呵……没事……呵……你继续说,我听着。”
“你到底怎么了?!”生死关头,这个女人莫明其妙又发什么疯?是知道可以走了,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么?不会,她一向最大的心愿便是不要改变历史,她不会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以前怎么不知道的……嗯,不知道,大概是傻吧。你继续说,我在听。”阿敏渐止了笑,茫然说道。
“就这些了。你细细想想,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要补充的没有。”
“说完了?行了,挺细致的,该考虑的你都想到了。累了,睡吧。放心,不会误你的事的。”阿敏背转身子,不再面对胤禛……一会,身体便蜷缩了起来……
阿敏的异样表现,令胤禛有些挂心。他并不担心阿敏会误事,近三个月的相处,对于阿敏的领悟力和临场处事的能力,他见识的已经够多了。
大概,是因为突然知道要回家的消息,她有些兴奋?一直不告诉她归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女人,太容易冲动,太容易得意忘形!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日子竟撞上了生死关头。
这个女人,从未掩饰过她对这里的厌恶之情,也许真如她说的那样,回去后便会将这里的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吧。或许,她偶尔会想起曾经见过的皇阿玛和十三弟?
胤禛想起养伤那段日子阿敏说起亲眼见到皇阿玛时的兴奋,谈起帅大叔康熙的偶像风采和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十三郎时熠熠发光的眼神……
胤禛有些后悔,那段时日应该带她去逛逛京城。小吃、首饰、刺绣、古董、书局、茶馆还有……青楼,她不止一次的求恳过。那垂涎欲滴悠然向往的神情……那会儿,自己怎么会那么自私?只为了怕撞上麻烦,那般淡漠,不屑一顾,甚至鄙夷嘲讽的打击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值得怀念的……刻板和刻薄,怜悯和同情,还有那些愤怒和不甘心,应该都是她宁可遗忘的记忆吧。
脑中一片空白,茫然了许久,阿敏突然很愤怒,对自己刚才的软弱很愤怒。胤禛都可以在身为钮祜禄氏时坦然面对一切屈辱,自己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觉得悲哀?为什么会伤心?就算真是钮祜禄氏,自己不是她,凭什么为她难过?这个世界,奴才为主子献身,没准儿会觉得光荣?
你需要同情和怜悯么?听天命,尽人事,你有尽力去寻找生机么?你凭什么觉得悲哀,凭什么觉得只可能有最坏的结果?阿敏反复拷问自己。
胤禛,绝不能有事。钮祜禄氏,无论会不会是自己,也不能有事!要是那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提刀砍人的话,那也没办法不是?若是能活着,那个身体里是自己可能还好点,如果真是那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应付的了突出其来的变故,面对无法想象的磨难?
曾经反复跟胤禛说过钮祜禄氏对他的将来很重要,他应该能猜到原因吧?这个世界,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子嗣,还有什么会让她留下历史的印迹?只要胤禛将来善待钮祜禄氏,还有六七年的时间,时间或许能磨平一切不堪的痕迹。
是铁木真还是努尔哈赤?不是都有妻子曾经被敌人掳去的经历,即便是最坏的可能,这些马背上成长的民族,对这些事,都不会太在乎吧?(作者注:阿敏对元清的历史都不是很熟悉,记不大清楚。被掳走妻子的是铁木真,跟满族无关,而且都入关这么多年了,已经被汉化了不少,尤其是皇族,怎么可能不在乎女子的清白?这个也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安慰自己,骗自己要接受最坏情形的一个牵强的理由。)
再说天地会那么大名气,里边应该绝大多数还是侠义之士,不会随意凌/辱一个弱女子吧?拿一个弱女子泄愤,算什么英雄好汉?
或者,还可以求求那个那个姓陈的书生,如果以胤禛的名义给他一些允诺,请他将来尽力照顾安顿一个弱女子,也能多一分希望吧?
唉,这个胤禛,怎么就把钮祜禄的身份讲出来了呢,要不然让她先离开这里也好啊!
…………
不管怎么说,历史的车轮肯定不会轻易改变的,尽力就好,随机应变吧!
说阿敏乐天也好,说她没心没肺也好,在危难来临的前夜,她不过激动难过了一会儿,便开始找出各种牵强的借口逼着自己麻木,逼着自己坚强,让自己接受现实……迷迷糊糊的乱想了一通,居然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日中午,姓陈的书生又来了,使人带了胤禛离开,留在屋内与阿敏单独聊了许久。
胤禛吃罢饭,静静候着。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上绑,堵嘴,拉扯着他回到关押阿敏的房间。
胤禛丝毫不惊慌,这些举动,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昨日便说过,最好两三日内都让钮祜禄氏不得自由,无法言语,以免她突然回来惊慌失措,又生旁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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