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烤串一转身,差点撞到林烟云身上,刚才我看到烤串太激动,忘记给她俩说便自己来了,不知她们在身后站了多久。
两人看看我,再看看我手里抓的一把肉串,神色是不约而同的惊讶。
“咦~您不是不吃肉么,怎么突然想开荤了?”秀才不解道。
见我尴尬不语,林烟云轻嗤一笑,扫了秀才一眼,道:“人家只是不喜吃猪肉,不代表不吃羊肉呢……”
我真的不吃羊肉,连忙把肉串分了三份,给她们一人递了一份,道:“肉串是买给大家吃的,这些你们拿着,剩下的,一会儿给刘三姐她们……”
秀才马上接过自己那份,放在鼻下闻着,开心道:“哎呀,您真是善解人意呀,怎么连这个都能想到,我最喜欢吃烤串了,谢谢谢谢,先吃了啊……”说完就开吃。
见林烟云只看不接,我有点犯难:“烟云,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吃羊肉,买来这么多,浪费了多可惜……”
林烟云微微一笑,道:“出来玩还不忘给大家买吃的,竹雨这份心意,烟云怎舍辜负”说着,伸手把肉串接了过去,抬眼一笑,接道:“喜欢,喜欢。只是如此美味,不能与竹雨共享,叫人遗憾。”
秀才也在一旁含糊不清道:“是哒是哒,肉这么香,实在想不出有甚么理由不喜欢它,您就试着吃吃看,说不定会喜欢上呢,人生苦短,别留遗憾……”说着,给我递来一串。
我往回一推,笑道:“觉得遗憾,就多吃一些,权当替我吃了,吃完不够我再去买……”
“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许后悔,那我可要甩开肚皮一次吃个够……”秀才说着,卷起袖筒,一幅大开吃戒的架势,怕占了行人的道,特地趔开一些。
林烟云见状,停下刚递到嘴边的肉串,走过去对秀才道:“回来再吃,别误了拜神。”
秀才不想走,林烟云只好拉着她走,一个拉着屁股,一个在前面拽着,两人拉拉扯扯,秀才的袖筒一下子被林烟云拽到胳膊跟儿。
就像格格曾经说的,秀才看着瘦,脱了更瘦,脸白,身体更白,肤色越白的人,但凡有一丁点儿污暇,就很醒目。即使离得几米远,隔着来往的人,她胳膊肘下方处的伤疤,我一眼就能看到。
伤痕约莫半乍长,颜色暗红发紫,一看就是刚结痂的新伤。那么长的伤口,怎么没听她说过,以她平时的性格,早喊的衙门里都知道了。
秀才不简单,这我很清楚,只是她隐藏的深,让人摸不清底细,我不能让身份迷离的人在身边窝藏,一定要在尽短时间内,向她盘问清楚,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前方不远处,灯火辉煌,视野宽阔,几座规模庞大的建筑,竖列一排,一看便是庙院专属的建造风格。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香火气息,眼前是几仗多高气势宏伟的汉白玉大门,顶端横梁上铿锵有力凹刻着“圣天庵”三个大红字。
这就到了传说中的圣天庵。
林烟云和秀才站在我两边,仰头看着门顶上的大字,许久都不进门,令我有些疑惑。
“你们俩个,在看什么,干嘛不进去?”我道。
秀才低眼往我手上看了一下,挑眉道:“佛门重地严禁荤食,您不是想拿着羊肉串进去拜月老吧,惹怒众神,可不是闹着玩滴。”
林烟云也在一旁掩唇低笑,看来她俩都记得我手里拿着肉串,就我把这茬给忘了。其实我怎么会不知这个规矩,只因来到这里后,我一门心思全部想着叶蓉朵,想着她突然立在我面前,所以才大意了……
见不着刘三姐,肉串无处安插,总不能扔了吧,更不可能拿着这个进去挑衅众神。而且,里面人挤人,我又有轻微幽闭症,光是往里看一眼,都觉得头晕恶心。再者,就算叶蓉朵在里面,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她,不如就站在门口,无论她进去,还是出来,我都能一眼看到她。
恩,想法甚美!
想到马上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爱人,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还有一些些紧张。
心念微动,抑制住心中兴奋,正色对她们道:“里面人多,我怕空气不够用会晕倒,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不用着急,慢慢拜,一会儿找到刘三姐她们一块出来。”
“也好也好,你身子骨弱,不进去也罢,那我们去了……”秀才迫不及待说着,还拉拉林烟云的胳膊:“走,速战速决,别让大人久等……”
林烟云拨开她的手,一本正经警告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要进去便进去,拉我作甚么?”
秀才撇嘴道:“切,是谁一路把我拉扯到这里来的,你爱进不进,不管你们了,我去了。”说着甩衣袖要走,我连忙把她喊下。
“咱们人多,走散了不好找,你俩还是一块进去比较好”我说着,转眼对林烟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大个人,谁敢把我怎样,放心去吧。”
林烟云犹豫着,抵不住我再三推凑,只好点头妥协:“好,你哪儿都别去,我很快出来。”
“哎呀,我说神医姐姐,你搞搞清楚,这里是佛门重地耶,别说坏人,就连好鬼也不敢到这儿造次呀,你怎么跟个爷们似的墨迹个没完,麻溜进去……”
秀才一边说,一边从后面把林烟云往里推,进门时,回头对我道:“来的都是信男善女,你拿着内个小心被群殴,把肉串藏一藏先,我们进去拉啊……”
我给她摆摆手,示意赶紧去,她说得对,我站在门口就够典型了,再拿个肉串招摇不是找削是甚么。
思及此,我连忙把肉串往身后背了背,一边四处张望着,想找个人少隐蔽且不是很偏僻的地方站脚,还真被我看到了一个好地方。
顺着我左手边围墙往前十多米,有个凹进去的四方形,上面多出来一段类似雨台的房檐,前面是林荫小径,那个地方既隐蔽,偶尔还有人经过,光线也不像大门口这么扎眼,很适合现状中的我“藏身”。
我正朝那边走着,身后有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施主,请留步!”
因着声音很近,我下意识顿足停下,回头一看,一个道姑打扮的人,手持拂尘正向我走来。
我来不及躲藏,赶紧把肉串扔进草丛,顿了一下,礼貌道:“你好,请问您是在叫我么?”
道姑单手作揖,声音浑厚:“正是。”
奇怪,她叫我做什么?难道以前认识?
出于礼节,我照着她的手法,作揖回道:“请问大师叫在下有何指教?”
此时,她已来到我面前,朝我略一打量,慈眉善目道:“阿弥托福,女主好个相貌,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我礼貌回笑,抚手谦道:“师傅过奖,在下绍竹雨!”
她抿目略思片刻,围着我走了一圈,重新站在我面前,道:“邵施主人才出众,说话玲珑,是带慧根之人,敢问邵施主,可愿入我佛门!”
我听的一身冷汗,心里郁闷死了,却又不好明着回绝,只得委婉道:“承蒙大师如此高赞,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本县县令,身着重担,恕不能……”
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浑厚震耳的话打断了:“摘下乌纱,拿起拂尘,修道念佛,才是正道!”
念着她是出家人,我一直礼貌相应,没想到她竟然强逼我出家,真是让我很生气。
我强压心火,略顿分秒,语气硬了几分,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懂什么慧根,也没有兴趣,你想找徒弟就去找其他人”说完,抚手一拜,冷道:“告辞!”
刚转过身,就被她从后面拉住了手腕,我一下子就火了,猛地转身过来,使劲儿甩了一下,没甩掉她的手。
气的我浑身发抖,再也顾不到甚么佛门重地,冲她吼道:“尼姑,你想作甚么!再纠缠下去,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进监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讲究‘缘’字,你我如此一遇,即是有缘人,何不惜缘聚缘,跟贫道里屋一聚!”
我是信佛的,经过她这么一闹,让我瞬间对这里产生了厌恶,恨的我牙根痒痒,又挣不开手腕上那只手,狠狠在她腿上踢了一脚,发了平生最厉害的一通脾气。
“谁要跟你有缘,你这个疯道姑,再不松手,我便一把火烧光这里,让你再无藏身之地,疯子,松手!”我怒火中烧,专挑难听的骂。
我刚骂完,她又是那种声如洪钟的佛号,比刚才高十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脱下官袍,拿起拂尘!贫道再问你一句,到底入不入我佛门”
“不入不入不入,你就是再问十句百句我也不入,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疯子!”
“那就怨不得贫道了……”她说完,白眉一横,完全没有出家人的德性。
她强行把我往拐角处拉,我的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疼的我一身冷汗,但我死都不会跟她到那里去,可她力大无比,我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眼看就要被她从偏门抓进去,突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光点直落抓着我不放她的那只手。
只听她闷哼一声,像被电击一般从我面前弹出老远,趔趔趄趄捂着被光点击到的胳膊,盯着我后方,腮帮子鼓了又鼓,想说说不出口,颤颤巍巍重复着一个字。
“你……你……你……”
一阵馥郁芬芳袭进鼻息,是曾经令我神魂颠倒迷恋的香气,世间能得天独厚拥有如此芬芳的人,不是叶蓉朵,却又是谁!
我朝夕挂念日夜盼望的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身后。
我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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