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行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地眼都不敢眨一下。
方宜臻折腾了一周,头昏脑涨,眼睛也因为盯久了仪器屏幕而一阵阵地发黑。
罗行劝他:“教授,你先去睡一觉吧,我马上安排人进行试验。”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罗行当即厉声反对:“不行!”
方宜臻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摆了摆手:“如果失败了,那不是害人性命吗?”
罗行一噎,他看着方宜臻映着青紫的眼底,那里没有畏惧和退缩,只是平静和坚决而已,他明白,就算自己再阻止,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罗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两手紧紧地握起了拳。
方宜臻看到他眼里的挣扎,忍不住开口道:“没关系的。”
罗行逐渐被他的镇定感染,轻声说:“我相信你。”
方宜臻心中一动,他朝罗行笑了笑,然后毫不迟疑地把那管试剂倒进了嘴里。
罗行始终都紧紧地盯着他,两手握的死紧,方宜臻顿了顿,点评道:“味道挺甜的。”
罗行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他有些哭笑不得,走近一步,上下看着方宜臻:“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方宜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感受了一下:“身体有点发热。”
“哪里?”
“全身。”
罗行压下激动,摊开他的手掌,教他运行异能的方法。
罗行将手贴在方宜臻觉得最热的地方,然后一点点上移,引导着方宜臻转移那股热量。
其实这个动作非常地暧昧,至少罗行自己想歪了。
他稳定心神,手最终紧握住方宜臻的手背,那股热量也传递到了手上,微微的红光泛过之后,一小簇火苗燃烧了起来。
火光映着罗行的脸,连带着他漆黑的眼底都跳跃起了光点,方宜臻心想,直男的直觉很准的,罗行一定是他老婆。
异能非常消耗精力,再加上几天几夜没合眼过,方宜臻眼一闭就晕了,罗行连忙抱住了他,两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他把方宜臻横抱起来,送他回房间休息。
将方宜臻放到床上,罗行轻轻捋开他的头发,仔细地端详了良久,堆砌冰雪的眉眼柔和了下来,鬼使神差般在他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嘴唇分离的一瞬间,罗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神色变得极为不自然,看到方宜臻仍然闭着眼在沉睡,他才松了口气,仔细给他掖好被子后才出去。
方宜臻先后做出增生剂和异能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上层的耳朵里,在亲眼看到普通人进化成异能者之后,领导人激动地语无伦次,如果不是方宜臻还躺在床上晕着,他们恨不得把他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很快,研究室配制出了能融化晶核的试剂,异能者抓紧难得的时机,疯狂地捕抓血丝子,用来换物资粮食和高价奖金。一个个的实验体全都成功了,a基地终于向全人类公布了这一福音,各基地的领导人都只当a基地在信口开河,故意摆出噱头吸引异能者,等*实验以视频形式发到了每个领导人的电脑里,他们即使再不敢置信,也说不出半句质疑的话了。
改变体质赋予异能的试剂一经问世,就震惊了全人类,无疑这是人类与丧尸对抗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普通人的异能不受等级的影响,全依靠吸收的晶核的级数,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普通人吸收了十级晶核,那就会具备十级的能力,不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进阶,可以说优势完全压过了异能者。
当然,也有局限之处。
药剂赋予的异能并不是永久的,经过试验,维持时间大概在三天左右,在这期间,体内的异能源源不断没有枯竭之势,当药剂失效后,人就会陷入深沉睡眠长达一日。
醒来之后,人就会像血丝子一样——充满繁殖的欲|望。
这个问题,自然要靠某种配合繁殖的行为来解决,毕竟是原始的欲|望,所以并不被人们当做不良反应。
但这后遗症却没有显现在方宜臻身上。他只是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异能就已经消失了。
罗行一直陪在他房间里,看到他醒来,整个人都像是送了根弦一样。
方宜臻从他口中了解了异能剂后续的发展,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没有不良反应,但也没多想。
他蓦地想起自己很久没去看江亭了,一有精神,立马就下床了。罗行也跟着他去了。
*
研究室内。
江亭浑身赤|裸地浸泡在巨大的玻璃罐里的绿色液体之中。数不清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补给着营养和氧气,保证他的正常生命活动。
江亭墨黑的发丝在液体中飘散开来,表情淡漠的面上一双黑色的眼瞳半张着。饱经折磨的躯体呈现病态的苍白,甚至隐约能看清在皮肤下纵横游走的淡青色血管。
一个个气泡从底部升起,向上漂浮。
坐在观测仪前的两个研究人员在闲聊,聊天内容正好是江泽。声音传到江亭的耳朵里已经很模糊了,但他还是专注努力地听了起来。
“听说教授到现在还没醒呢,他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说不准的,也许做出来的第一版有什么差池呢……”
“你说教授会不会也有后遗症?”
“你说发|情啊。”
“对啊,每个喝了异能剂的都会发生的,听说来势特别凶猛,没几个小时都消不下去,比春|药还要厉害。”
两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了污污污的笑容。
“噫,罗行不是每天都待在教授房间里吗?”
“对对对,而且那天还有人看到罗行抱着教授回房间。”
静默片刻,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的眼神。
江亭的神智有些恍惚,似乎过了很久,才从她们的对话中摘取出了重要的信息。他突然感觉胸腔里滞闷地难受,空气导管好像堵塞了一样。
他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快要窒息了……好难受,好难受啊。
爸爸……我好难受啊。
“呀,心率降了,快快快。”
两人一阵忙活,江亭却仍旧环着双腿紧紧地蜷缩着身体,脊椎骨从背部皮肤里微微突起,显得他越发消瘦羸弱。
两人急的不行,就要冲出去喊人的时候,方宜臻正好推开门走了进来。
两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扑上去:“教授!!”
方宜臻一眼就看到了明显有些不正常的江亭,沉下了脸:“把他从培养液里放出来。”
江亭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日思夜想的身影之后,那双眼瞪大了些,似乎要看的更仔细一样。他紧贴着玻璃壁,目光一直黏在方宜臻的身上,嘴唇嚅动着。
方宜臻看得出他的口型,是在喊爸爸。
他心里一酸,走上去,抬起手,两只手隔着玻璃壁相贴着,两人的脸近的好像只差分毫,但中间的屏障即使透明无形,依然犹如一道鸿沟将他们分开。
江亭被抱到了床上,他咳出了一大滩绿色液体,眼睫毛上也沾满了水珠,但依旧不舍得眨一下地紧盯着方宜臻。
方宜臻拿毛巾给他擦头发和脸:“睡一觉吧,乖。”
“爸爸,”江亭声音嘶哑。
“怎么了?”
江亭蓦地伸手,紧紧地抓住方宜臻的手腕,用力地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
爸爸,我只有你,你能不能也只要我一个人?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真的好难受……
他最终还是睡了过去,在意识残存的最后,感觉到了方宜臻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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