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太太自将冯家人送走后,想着连小女儿都定下了婆家,大女儿却还没嫁出去呢,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谢太太揉着胸口,叹道:“莫不是这辈子功德没积够,斓儿的婚事才迟迟无法定下?”
崔嬷嬷见她自言自语,怕她气郁伤肝,刚要劝上几句,就见有小丫头进来报说:“莲花寺挂名的姑子到府前化缘,府里已舍了她些银米,她却不肯走。说她会给人算命,算人姻缘前程最准,非要求见太太,太太可要见上一见?”
往日谢太太虽说不太信这个,但在香火银钱方面并不吝啬,不过是图个好听的名声。听丫鬟说那尼姑会算命,她忽然念一动,心说不如找人来给女儿看看八字,看是否有什么冲撞之处,也好化解。
“不必见,打发了就是。”要找人算命,自然要找道行最高的来,这些在市井讨生活的僧尼她还信不过。
一时打定了主意,谢太太当即派人去探问城中哪处算命算得最准。又通知谢斓和谢斋,明日娘三个一块出门。
谢斓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和皇帝的事情向母亲透个底,幸好她先同父亲谢安说了。
谢老爷听后,面色倒是很沉稳。谢斓不禁暗暗佩服父亲的定力。
谢老爷的意思是最好不告诉。
“你母亲不是个能藏住事的。若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怕是外人会看出什么来。前车之鉴,当年你同废太子的事,要不是你母亲一时说漏了嘴,让外人猜测到了几分,何至于赐婚旨意未下,就传得人尽皆知?”
谢斓大汗,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老爷摸了摸黑亮的两撇八字胡,说道:“陛下答应你暂时不下旨公布天下,肯定也有陛下的考量在其中。这件事你告诉为父是对的,文安郡主知道了也无妨,但是不要再告诉第三个人。若陛下真的有意立你为后,我儿,你可千万要沉住气。”
谢斓也明白,等什么时候正式下了圣旨,她的身份才能真正稳妥。
却说次日一早,谢太太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东里的报恩寺。此庙规模只算中等,但香火极盛,据说菩萨十分灵验。
谢太太打听到此处有算命解签的师傅解得很准,便打算一试。
谢斓和谢斋一个心里有事,一个终身已定,对此都没什么兴趣。二女陪着谢太太抽了签,谢太太只顾找人解上面的字,姐妹俩便在外面闲聊散步。
聊着聊着,谢斋便将那日冯家来人,李姨娘偷偷劝她推了这门亲事,害她起了疑心,就让人去查李姨娘兄弟的事说了。
谢斋笑道:“姐姐猜是谁从中使坏?”
谢斓想了想,说道:“莫不是冯公子的继母?”
“就是她!”
谢斋撇了撇嘴,道:“她是怕这个不是她生的嫡长子娶了高门出身的媳妇,再将家产霸占了去!这种人,目光何其短浅。”
谢斋是正经的官家千金,教养良好,娘家背景过硬。冯家再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一介商贾。今后冯家的子孙若想脱去身上商皮,踏上仕途,多得是地方要仰仗她这个长嫂提携。
冯公子的养母简直是自断去路,蠢不可及。
谢斓无不担忧的道:“你这位婆婆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她又站占了嫡母的名头,那是大义,若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你打算如何?”
谢斋笑道:“姐姐可别小看我,我若能被她拿住,名字就倒着写!”
谢斓伸出指头一点她小巧的鼻子,笑着嗔道:“小心到时候被欺负得回娘家哭鼻子。”
谢斋乐得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轻轻摇晃谢斓的手臂,娇声道:“家里有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为我撑腰,我怕什么!”
谢斓看谢斋一幅斗志昂扬的模样,心里着实羡慕。她这个妹妹不说别的,颇有几分心眼,等闲算计不着她。
至少她对眼前这份能够触摸得到的婚姻成竹在胸。
就听谢斋继续道:“明珠在查姨娘兄弟时候还查到一件事。前不久,有个人一直在打听姐姐的事情,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莫不是姐姐得罪谁了?”
风拂起谢斓帏帽上的轻纱,露出她抿成弯月的唇角。她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谢斋问:“姐姐都不觉得意外吗?”
谢斓想了想,说:“大概是冯家在打探吧。他们家对娶你的事情十分慎重,想必也想打听一下你这个长姐怎么一直没嫁出去。”
谢斋半信半疑。
谢斓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一时觉得殿前烟火气熏人,姐妹二人转到殿侧过道处。只见迎面走来一伙少女,约有七八个人,此时时气已入秋非止一日,气温微微转凉,这几个女孩子身上却仍穿着单薄的青罗衫子,花蝴蝶一般说笑嬉闹。
谢斋看了一会,笑道:“近来我出门时也总能在茶楼酒肆看见这样的女子,她们都是入京参加遴选的秀女。听人说地方上选秀女都是要使钱贿赂当地官员的,这些女孩子家里定然都颇有些家底。不过也难怪他们肯花重金,万一被皇帝看中,那就是一步登天。”
“她们到此参拜,说不定就是为了让菩萨保佑她们入选。可惜皇帝将来会有那么多妃子,就算得宠又能得意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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