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艳阳高照,微风中泛着微熟的花香,谢斓只觉得脚下楼板微微震动,街道上的欢呼和吵闹声隐隐透入装饰雅致的清室。她转头看了看眸光闪烁不定的庞玉瑶,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
“你凭什么知道陛下的行踪?”
庞玉瑶的声音有些尖刻又有些急躁,心底隐秘而藏着揣测的好奇心令她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谁都知道,谢斓曾常常出入宫禁,识得几个公主王孙并非不可能。当今皇帝曾被册封为明王,一度在宫中生活,难道……
谢斓似笑非笑的看着庞玉瑶,说道:“当今陛下以仁孝治天下,先帝孝慈皇后的灵位就安在皇觉寺内。三日内陛下会去皇觉寺内拜祭,庞妹妹觉得有几分可能?”
庞玉瑶微怔,谁都知道当今的庾太后不是皇帝的亲娘,他的生母曾是宫中一位早亡的贵嫔,皇帝登基后才被追封为孝慈皇后。皇帝出征前曾去皇觉寺做过法事,按照常理,应是顺便祭拜过孝慈皇后。现在他得胜归来,再去的可能性不小。
谢斓不等庞玉瑶回过神来,笑着带了丫鬟回到雅间。刚进门,就见谢太太朝她招手:“别磨磨蹭蹭的,快些过来。”
谢斓唇角噙笑,走了过去。
一旁的穆太太扯了扯谢太太的袖子,朝窗外点指了一番,笑道:“你瞧瞧跟在御轿旁那三个骑马的青年,不是我夸嘴,他们这一亮相,满京师的千金小姐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谢斓刚走到近前就听到了这一句,脸一红,忙用纨扇遮住半边面庞。
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
街上旌旗招摇成了一条长龙,两边皆看不见头尾。明黄色的御轿旁除了羽林卫,还伴着三匹白马骑士。看穿着,一位该是将军,两外两人身着文官官服。虽看不太清三人的面目,却能感受到路两旁热烈的气氛。女子手中的鲜花和五彩香囊雨点似的冲他们砸去,那位将军身上雪白的披风都被染上了淡紫色的花汁。
“那你可得帮我留意着些。”
在这一片盛大的花雨和沿路热烈的欢呼声交织的场景中,谢太太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凤冠霞披,十里红妆出嫁的模样。此刻,她对于穆太太再无疑虑,须知你不先下手,旁人就要动手了。
这无异于一场战争,谢太太自信不会失手。
从谢太太儿时起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到夫婿的人选,儿女的样貌才学,她从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至于嫁女儿,她已经失了一次先机,绝对不能再错过适合的佳婿。
女儿年轻不懂事,尚在心高气傲的年岁,可她这个做娘的不能犯糊涂。她的计划是女儿十九岁之前订下婚事,二十岁之前完婚,二十一二岁之前她一定要抱上外孙!
就在谢太太踌躇满志的时候,谢斓的目光却在那顶黄金灿烂的御轿上打了几个转。芳晴端茶过来,谢斓接过,只捧在手心未动。温滑如玉的瓷盏贴在手心,带着茶水的温度,恍惚中,她似陷入了一场关于往昔的迷梦。
“……放心,如侄女这般品貌,定能有个好前程。”
“那就借你吉言了。”
穆太太和谢太太同时转过头望向谢斓,直看得她含羞低头,将方才脑中的回忆丢到了脑后。
索性一切都过去了。
庞玉瑶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前方陡峭的石阶,心头躁意想按都按不住。
“姑娘留心脚下。”
丫鬟香附欲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甩开手臂,喝骂道:“有那献殷勤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将人找到!”
她已经连续第三天来到皇觉寺,四处都转遍了,还是没见到皇帝的身影。
莫非是她错过了?
到底是求成心切,庞玉瑶听了谢斓的话,抱着宁可信其有的侥幸心思,日日天不亮就来此守株待兔。同时撒开人手,暗暗打探有没有像皇帝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跟车的管事忐忑来报,“都寻了三日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想必陛下日理万机,暂时没抽出空来。”
“胡说!陛下最是孝顺之人,得胜归来必会到此处参拜。我看你是想偷懒!”
那管事受累不清,又挨了一顿训,忙改口说道:“许是告诉您这个消息的人另有目的,就编了这出谎话来诓骗您。”
庞玉瑶瞪了他一眼,咬牙说道:“这些用不着你来管。她若敢骗我,我定然跟她没完。你们继续找,若是过后让我知道人来了,你们却因为偷懒没找到,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管事只觉得背后冒凉气,立刻派人回府再寻些人手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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