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骗我,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对恶魔来说,没什么比参与基督教的节日更糟糕的了。路易斯举着饮料杯靠在窗边,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他看得出来,罗兰对圣诞节的一切都感到厌烦,圣经,颂歌,甚至装饰漂亮的圣诞树和小巧可爱的雕像。但罗兰努力克制并试图拖住老约翰一家、不让他们来找路易斯麻烦。这让路易斯为把罗兰弄来而深感庆幸。天知道,这是他多年来度过的最和平的圣诞节。
路易斯与这对夫妇的冲突从二十四日早上就开始了。夫人坚持要路易斯把冰冷的武器和各种散发着怪味的圣物收起,路易斯则以防患于未然为理由拒绝。当她质问他为何不能在恶魔上门做恶时迅速消灭它时,路易斯回答:“可我不能在消灭它们的同时又成功保护两头猪啊。”
路易斯具有令糟糕局面变得更糟的能力。对此他束手无策,只能任其发展。
罗兰来时没得到好脸色。本着“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的原则,老约翰对罗兰爱答不理,夫人则对他冷嘲热讽。然而罗兰用两件礼物和一番礼貌说辞便立即扭转了局面:一套全金的日常工具,一件上等雪貂皮制成的大衣,再加上一些礼貌又不失高傲的说辞。
路易斯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约翰夫妇当时的反应。老约翰在看到金子的一刻容光焕发,看起来就像下一秒便要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小伙子;而夫人用手捂住双颊、瞪圆了双眼,因为嘴巴张得过大,肥胖的脸颊甚至凹陷下去。
充满戏剧性的表现后是过于刻意的热情厚待。他们问罗兰是否适应密苏里州的气候,又问路易斯是否怠慢过他。
当时,罗兰是这样回答的:“这地方很好,而路易斯令它变得更加美好。他在我孤独无聊时伸出了友好之手。他是个优秀的人,当然,也是位合格的朋友。我想,您们也一定看到了他身上可贵的品质,只是不愿表现出来罢了。我尤其要感谢您们将路易斯抚养成人,不然,我一定遇不到这样温柔、正直、宽容的他了。”
这真是奇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么多美好的品质。路易斯想着,将杯中的饮料喝净。他看着窗外,孩子们和年轻情侣正在外面走着、笑着。他也从玻璃上看到罗兰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圣诞节令你浑身不舒服,对吗?”
“是的。希望这个答案能令你好受些。”这话分明更像挖苦,从罗兰口中说出,却带上了温柔宠溺的意味。
路易斯指了指对方的杯子。“喝得惯吗?”那是专属圣诞节的水果茶,用小桔子和杜仲煮的。罗兰得到了这家人的喜爱,这意味着罗兰会得到无数殷切的“还想再来点儿吗?”、“别客气,再来点儿吧!”。饮料自然也是无限量提供的。
罗兰凑到路易斯耳畔,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圣诞节。而这东西……在我喝过的、味道不错的饮品里,这是最难闻的一个。”
转过身来,路易斯笑了笑。“你可真让我意外。我让你来一起过圣诞节本来就是为难你,这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可你不仅答应了,过来了,而且还装作很享受这个节日。你没必要这样做。”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罗兰温柔地看着路易斯。“但如果你感到愧疚……”
“我不愧疚。”
“好吧。但你至少有点过意不去,我猜?不如你为我做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以此来消除心中的负罪感?”
路易斯沉默了。他的确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负罪感。他在算自己与罗兰前世今生的总账,从而分析自己的负罪感是从何而来。前世罗兰救过他,他与对方缔结契约、将心脏献出与对方共用;罗兰蛊惑他、欺骗他,他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杀死了对方——这已经扯平了。而几天前,罗兰救了自己,自己却立刻封住了对方变成恶魔的能力。虽然事出有因,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是恩将仇报的。
“什么事?”路易斯问。
罗兰刚要开口,就被跑过来的苏西打断了。她打扮得很漂亮,妆容恰到好处。他现在过来取毛线帽,看见路易斯与罗兰相对而站,便眨了眨眼。“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情侣。他看起来不错,而你——路易斯,你太讨人厌了。”
“你身边的每个男人看起来都与你像一对情侣。”路易斯反击。
苏西耸了耸肩。“他们本来就是。不和你说了,我要赶去赴约。要知道,今晚我有三场约会。”
罗兰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当苏西走开后,他向路易斯建议道:“我们也出去走走吗?”
“好吧。”
路易斯与罗兰并肩走在铺了层雪的街道上,松软的雪地上印下了他们平行的足迹。有队列整齐、唱着《平安夜》的孩子们与他们擦肩而过,也有感情激昂的布道者放声唱着赞歌跑过他们身边。
他们都看着这些人。不同的是,路易斯欣慰地微笑,罗兰则因为厌恶这些而面无表情。
前面的小广场中央有一棵槲寄生,有好几对年轻男女在树下接吻。看到这个,罗兰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他们为什么在槲寄生下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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