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间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她们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两只茶壶,茶杯就放在两个人触手可及的地方,茶杯上方有淡淡的雾气飘散。
“我只说让我儿子借你的种,没说要把他送给你。现在,你把他给我弄丢了,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两人已经僵坐半晌,独孤霂青有点沉不住气,她向来是最能沉住气的人,现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着了。
方柯微微抿唇,继而露出一个微笑,端了茶杯轻啜一口,却并不生气。她是理想国近年来少有的年轻的外科医生,不但擅长外科的大小手术,对于妇科夫科的病症及手术更是信手拈来。也正因为如此,她被誉为最有出息的不是贵族的贵族,独孤霂青也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所以才会让独孤熠借她的种。
现在看起来,她却不仅想要借种这么简单了。
“独孤女士,我早听说您看不上您的儿媳妇,既然肯借我的种,何不干脆让我入主独孤家,我保证以后的独孤家会比现在强上百倍。”方柯沉吟一会儿,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一贯做事的准则。
独孤霂青还等着她的答复,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从认识方柯这个女人,她就看出这女人有野心,之所以找她也正是看透了她的野心,倒没想到她敢开门见山的挑明了。
“我独孤家不需要比现在强百倍,我更不能允许有人借着什么名义吞占我独孤家的基业。”她说的斩钉截铁,如果依照她年轻时的性格,顾昕尧那样无用的儿媳妇,她早该一脚把她踢出门去。可现在不同以前,她女儿不是个成才的人物,要是想让她安稳的坐在当家的位置上,需要有人辅佐,那人不能有野心,而独孤熠和顾昕尧是最好的人选。而方柯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无疑会成为不安定因素。
方柯摆弄着茶杯,脸上沉静安然,等独孤霂青说完,她才悠然说道:“独孤女士您现在这么说已经晚了,您知道我对您的儿子用了什么药吗?”
独孤霂青看着对面的女人,心中生出一种无法掌控局势的不安。
“是湖玉眠,哦,对了,您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湖玉眠。我来给您解释一下,所谓湖玉眠呢,其实是一种麻痹神经的特效药,有安眠止痛的药效。说白了,这种药与镇定剂很像,却又比镇定剂的药效要强上好多倍。用了这种药的人,其实与废人无异。”还不等独孤霂青发作,方柯又接着说:“我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我不需要一个和我争风头的男人。所以,就算他生了我的孩子,他也不能是那样一个太过出色的男人。不过,很可惜,我还没给他做植胎手术,他就被人偷走了,很多事也就难办了。”
方柯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应该知道。
独孤霂青攥紧了椅子扶手,她绝没想到面前貌似温文尔雅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不仅如此,她对做过的事竟然那么的坦然。该说她无耻,还是自己已经老了,看错了人。一想到她那么能干的一个儿子很可能以后都会是个智力残缺的人,她就觉得青筋直冒。
“够了!我告诉你,姓方的,我能把你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医生变成全国有名的大国手,我就有办法让你遗臭万年,永不翻身。别再派人找我儿子,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独孤霂青站起身,脸上厉色浮现,她的声音满是权威及不可置疑。
方柯愣了愣,她以为独孤霂青应该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们应该是同一类的人,她何必耿耿于怀,倒没想过她会翻脸无情。
“咳!独孤女士,我想您是误会了,我有丈夫,并不是想要与令郎结婚,我们可以利益共享,这样……”
独孤霂青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柯对着关上的门将剩下的话说完:“这样,对谁都不会有损害。”
她抬了抬手,衬衫上的白色纽扣在日光灯的反射下闪出一抹银色的光芒。
时已近午夜,她还没有得到独孤熠的消息,兜里的通讯器响了两声,她掏出来接起,那边说了几句,她回答道:“撤了吧,以后不用监视了。”
既然对方已经不希望她插手,她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对于某些事,她很有自知之明。
关了通讯器,她往屋子的左侧走去,那里隐在衣架后的是一扇与墙壁同色的门。
门被她推开,那边是一间卧室,卧室内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呼吸隐隐飘散在空气里。
她走到床边,床上的男子已经睡着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很美丽的男子,美的几乎不真实。
方柯在男子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吻,然后,又如进来时悄然退出了房间。
十八里乡,这是少有人知道的一处居住及餐饮为一体的休闲胜地。秦柔带着几个人进到这里时,这里已经快要下班了。
秦柔的人面极广,所以,这里的服务人员对她也是极为熟稔。店面主管见到是她来,亲自出面招呼。
眼下,独孤熠和阿斐正各自吃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为什么是两个人吃?其他人呢?当然,顾昕尧没有胃口,而尚冉和秦柔则是没心思,两个人正在商量要怎么才能顺利离开康纳良。
变得单纯的独孤熠对吃的依然不是很在意,但对于面前的这碗面却是吃的很投入,就连脸颊上沾了菜花,也完全没有感觉。
阿斐则是很斯文的细嚼慢咽,时不时的还要看看独孤熠,看到独孤熠很没有形象的吃法,他摇了摇头,真难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会有这么天真可爱的吃法。
坐在独孤熠旁边的顾昕尧则是有点忧心的看着独孤熠,是不是自从被带走后,他们就没给他吃的,要不,他怎么会吃的这么狼狈。
她忍不住伸手把他脸上的菜花拿开,百忙之中的独孤熠好不容易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是满足的。
看到这样的他,她握紧已经攥起来的拳头,她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从前。
独孤熠冲着顾昕尧笑完,继续吃自己跟前的面条,因为吃的很满足,放在凳子下方的双脚还荡来荡去的,好不自在。
椅子轻微的晃动,顾昕尧往下看去,看到了他一双修长的赤脚,她才想起刚才只顾着想怎么能让他回到从前,忽略了他因为是从医院出来,没穿鞋子的事。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从桌子底下拽出个垫脚的小凳坐下,才把独孤熠的双脚抓过来握在自己温热的手中,他的脚冰凉,一如从前他冰冷的双手。
她认真地搓揉着他的脚,直到感觉到血液畅通,双脚温热了才停止动作,但看到他双脚裸/露在外,又忍不住将他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即便他变得再也不能与她并肩抵御风雨,她也不会缺少对他的爱。
阿斐将一碗面吃完,才注意到失踪的顾昕尧,她竟然矮了他们一大截,坐在桌子底下,她怀里揣着什么?他细看去,沿着桌布往上,才看清楚,那是一双脚,好吧,那是桌子上还没有吃完面的男人的脚。
他支着下巴,看了一眼顾昕尧,又看了一眼独孤熠,独孤熠仿若没有感觉般自顾自吃的正欢。
阿斐有点同情这个女人,以后,如果这男人就这样了,只怕她要承担的更多。他晃了晃脑袋,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居然还有心情管别人。
“我说,小傻子,你怎么不问问你妻子饿不饿呢?”终究是觉得看不过眼,阿斐用刚刚给独孤熠取的外号,对独孤熠问道。
独孤熠开始还不知道是在问自己,直到看到阿斐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嘴里的面条还没有咽下去,便皱着眉头看他,还有点不服气的说:“我,我问过昕尧,她说不饿。还,还有,我不是小傻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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