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如我
我在安志宗的屋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舒服,相反的,这个地方简直可以用狗窝两字形容。
常年无人打扫,又处于光线最微弱阴暗的地段,还是在一楼的位置,潮湿地不行,屋里一股子霉味,人待久了,都会得病了。
在这个屋子里,我始终埋头沉思一件事情。
没有熟悉的家,也没有了一直在身旁嘘寒问暖的父母,更没有那一群狐朋狗友,日子过得是格外地清闲而寂寞。没了苏斐本身所附带的东西,我似乎什么都不是了。
我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侧躺在床上。
这个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安志宗的执念以及,他的气息。
未来的日子,我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短短的几天内,我已经花掉了几百块了,薄薄的一层现钞比我预想得还要快速减少。
打自出生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动手下厨过。一日三餐,没了父母,没有厨师,便开始习惯了叫外卖。从最开始的一顿五十块慢慢地,减少到了一餐十三块,这是本区内最便宜的一顿饭了。
然而,不管我如何节俭,钱该少的还是一点一点地少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在钱用完的时候饿死了。
面对现实的压迫,我不得不出门找养活自己的活干啊。
就算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我也算是到了国外镀了一层金回来,我的学历毫无可挑剔的地方。因此,我自认为,在这个地方找一个养活自己的工作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
然而,我又一次遭到现实的残酷打击。
在上网投了几份简历,在简历上花了挺多时间的,将自己吹捧得是无可挑剔的杰出人才。这一招,在往年当我还是苏斐的时候简直是百试不爽,屡屡得逞。
很快地,我没有等待多长的时间,第二天便陆续有公司打电话来找我了。
我笑着拎着简历去面试了。
然而,连续四家公司的面试,让我的脸色越变越阴沉。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最后的垂头丧气,我灰溜溜又绝望地从这些应聘的公司大门口走出来。
每一家用人单位面试官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安志宗这个身体的轻视与嘲讽。当他们看到我所谓的简历,夸我夸得天花乱坠。但是,在得知我并没有任何证明可以来辅助这个简历的时候,他们眼底的鄙视更是加深了。
最后,我是被人从里面赶出来的,像一条狗一样。
我对安志宗这个身体太高估了,把苏斐的一切东西都完美地复制到了安志宗的身上。但是,安志宗终究不是苏斐,现在的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苏斐的人生了。
我掩面,身体靠在墙壁上,苦笑着。
没了苏斐,我什么都不是。
平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干好一件事,为了这个所谓的工作忙碌了一整天,结果却是一场空。这个结果,怎么想,都觉得好不甘心啊。
离开了最后面试的一家公司,我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完全没有目的地前行着。对于未来,总觉得目前是两眼一黑,完全看不清方向在哪里啊。
不知道在街上游荡了多久,等我抬头的时候,街上的路灯都亮了。
夜晚的大街上,比白天看起来还繁华热闹。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三五个人成群结队,彼此勾肩搭背,有的是下班后到酒吧豪饮几杯酒,有的是与恋人抓紧机会约会,有的是家庭几口聚会。各个看起来又说不出的繁忙又充实。
而我呢?
单独一人在街上,还不知道该去哪里。
人群越是热闹,越是称得我的可悲又可怜。自小是天之骄子的我,还从未尝过这么挫败的滋味。这滋味尝起来苦涩无比。
在我对着商场百货的落地窗倒影自我哀怨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腑再也受不了了,在此刻发出了好几声叫声。
我从早上出门前吃了一个盒饭之后,便再也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在这个时候饿了也是正常的。
我揣着兜里剩余不多的现金,眉头紧皱。
这个区域在身为苏斐的时候,我曾经来过几次。这里的餐馆价格普遍不是很贵,然而对目前穷得全身上下只有几百块的我来说,已经是贵得难以下嘴了。
从街头走到街尾,反复几遍来回地在这条街上走着,所有的西餐馆的服务生都对着我笑得极其和蔼可亲,但是我却始终找不到价位便宜点的快餐店。
几经波折,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平日里绝对不会进入的西点店。
十分钟之后,我坐在广场正中央的喷水池边上,就着一瓶冰凉凉的矿泉水,啃着手上花了几块钱的三明治,干巴巴地咬着。
面包这种食物,早在国外那几年,我已经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地发展到腻味了。
就算外表表现得如何像国外的绅士,但骨子里始终还是脱离不了中国人的习惯。习惯了三餐一定要有一餐是米饭下肚的。面包这种东西,最开始吃的时候觉得很美好,但是吃多了就味如嚼蜡,口感肯定是比不上香喷喷的米饭面条那些来得好吃的。
就在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啃咬着三明治,广场的大屏幕上已经进入了每晚的音乐点播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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