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说到做到,将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又去了乔尚书府。
乔二太太很是感慨,忙不迭地把她让到炕上,亲自斟了茶水,“大冷的天又让你跑一趟。”
宋青葙寒暄几句,就说了来意,“二太太一天不给我答复,我心里就不踏实。不瞒二太太,我家三弟以前从没说过亲,我也从来没给人保过媒,这是头一遭,且盼着能有个开门红。”
通过这几次接触,尤其上次宋青葙将耳坠子不言不语地还回来,乔二太太很信任她,觉得她可靠实在,遂不隐瞒,将乔静跟五娘私下的话说了遍,“……说起来这事也怨我,当初杨夫人来提亲,我寻思着不能成,就没说给大嫂听。早知道,早告诉大嫂一声,乔静就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就是有这个念头,大嫂也不会动心……眼下,听说大嫂正找人抽空给你递话。”
宋青葙本就猜出了几分,听到这个情况,倒不觉得意外,只是感到无奈。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乔二太太做得合情合理,但凡提亲的人家,没有七八成把握都不会宣扬出去,否则就会被好事之徒拿来大做文章。
比如,会说谁家的儿子,求了十八家亲事都没成;又说谁家的女儿,竟然连谁谁的儿子那种人都上门求亲。
宋青葙听大舅母说过,济南府有个无赖,求娶一户姓王的好人家的女儿,王家自然不答应,将媒人赶了出去。媒人怀恨在心,四处宣扬无赖到王家提亲之事。别人一听,连无赖都去提亲,自然不肯把自己降到无赖那种水平,同求一家闺女。所以王家的闺女直到十*岁都没嫁出去,后来托远亲说媒在偏院村子里嫁了个鳏夫。
所以,这种事情传来传去,无论对男方还是女方,都有害无利。
至于乔静与五娘以及秦钰她们私下说的话,守旧的人定会叱责她们不守规矩,可过来人都知道,谈论说亲嫁人这种事,她们年轻的时候也做过。
只能说是天意吧,秦家跟乔家没缘分。
秦钧肯定不会改变心意另娶乔静,而乔五又不可能答应秦钧,这是个死局,除非——等!
等上一两年,乔静另外嫁了人。
假如秦钧跟乔五仍是男未娶女未嫁,或许还有机会。
一番话说下来,两人都有点心灰意冷意兴阑珊,宋青葙便道:“我去瞧瞧五娘吧?”
乔二太太便打发婆子领她到了乔五娘那里。
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乔五娘一见到宋青葙就红了眼圈。
婆子很机敏,忙领着屋里伺候的丫鬟退到门外。
宋青葙就拉着五娘的手,问:“你还好吧?”
乔五娘不敢哭出声,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个劲摇头。
宋青葙小心地问:“五娘,你是愿意的,是吗?”
乔五娘呜咽出声,又连忙用帕子捂在嘴边,仍是不说话。
宋青葙轻轻拍着她的背,由着她哭,从梨花带雨哭到肝肠寸断风云变色,直等她哭够了,才摸到净房去,绞了条冷水帕子来。
乔五娘擦了擦脸,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愿意,就是听说不可能、没有缘分了,心里难受得要命,又没法跟人说,连我娘也不能。三娘,你说是真的没法子了吗?”
她的双眸清澈似山间小溪,带着氤氲雾气,脸庞干净如雪后晴空,不沾半点尘埃,耳垂上坠着长长的赤金耳坠,镶着青金石,在腮边摇摇荡荡,极为好看。
她跟宋青葙有同样的爱好,都喜欢细细长长的耳坠子。
宋青葙顿生怜惜之情,斟酌着说:“很难,除非乔静找到更好的归宿,否则她总会有心结……或者你就想开点,不必在乎她怎么想,那么等她出阁后,假如你们真的有缘分,或许还有机会。”
乔五娘沉默会,轻声地说:“我希望三姐姐能够嫁个比你们家还好的人家,这样她就能抛开心结了。”
宋青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感慨了下。
又坐了片刻,宋青葙告辞,乔五娘送她回到乔二太太处。
宋青葙又向乔二太太辞行,仍由婆子领着出二门。
走出一会,宋青葙不经意地回头,瞧见乔五娘亭亭玉立地站在竹桥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月白色的裙裾被风扬起,就像山谷里静默开放的百合花,浑身散发着难以描画的风致。
出了乔府,迎面见到秦镇仍等在上次的地方,宋青葙快步走过去,问:“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很久?”
“刚到,估摸着你该出来了才到的,”秦镇帮她系好斗篷上的帽子,问道,“要不要从白家胡同那边拐一下?”
“那边有什么新鲜事?”宋青葙疑惑地问。
秦镇平静地说:“刚才经过时,那边正发嫁妆?”
发嫁妆?
宋青葙很快意识到是宋青艾的嫁妆,记得钟琳曾说过,宋青艾的婚期在腊月,而明天就是腊月初二。
宋青葙犹豫片刻,“去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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