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放下碗,靠在支起的病床上想了会,认真地对陆战平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行啊,谈什么?周家的事还是医馆的事?”难得心肝儿一本正经地想跟自己说话,陆战平乐得洗耳恭听,在林萌说话前,他先抢着邀功,“如果是周家的事,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叫老三老四去办了,柏珩掉进海里后跟周家断了联系,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过他已经中了枪,这种情况下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另外周雪诗这几天窝家里没出去,估计是周老爷压着,放心,这娘们我不会有好果子给她吃。”说到这,陆战平勾起唇角,邪邪地笑了笑。
“还有医馆的事你就更别操心了,老三都办的妥妥地,他办事我都放心,你就不用操那个心了,反正我保证,一出院后,就带你去看看咱家的医馆。”
一通话说完了,陆战平志得意满地想,瞧瞧,媳妇儿,你老公我还不错吧,办什么事都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他这几天虽然待在医院侍候林萌,但实际上两头都没耽误,一边照顾心上人一边给老三老四下指示,该办的事一件都没落下,陆战平这人文化不高,不懂风花雪月卿卿我我,身上又有浓重的痞子气和戾气,但他心如明镜,干脆利落,只知道用最快的速度办实事,这也是他得到义父提携,在泰国商界快速提升的原因。
林萌听了他的话后,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到嘴的话竟一时说不出口,陆战平见他又沉默了,忍不住问:“你刚刚说有话要跟我谈谈?什么事呢?”
过了几分钟,林萌闭上眼轻轻吁出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缓慢而又透着不知明的语气,说:“你为我做这些事,我很感谢你,真的,陆战平,你是个好人,用我妈的话来说,你救了我两次,等于我的再生父母,我应该要好好谢谢你…….”
“呵呵呵呵,看你说的,这些话就不用讲啦,哈哈哈,唉哟我说媳妇儿,你能不能别这么煸情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来来来,喝汤喝汤!”陆战平笑逐颜开,心里头都乐开了花。
能让你记得我的好就是最大的感谢,别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能放在我身上。
陆战平得意洋洋地想着,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可以得到林公子的芳心啦。
林萌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却用另一种委婉又不失坚定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喜欢我,现在看来应该是真心的,可是我们不合适,我这个人对感情看得很重,对情人也很挑剔,不合适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
陆战平心口像有什么东西给突然堵住了一样,竟然有那么几秒钟感到呼吸都停了。
“这些日子里,从我们相遇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大的原因是在于我,你或许不明白我对你为什么这样冷漠,或者是我干的一些事让你不太明白,但我真的不想解释,陆战平,你是了解我的身体,和你那一晚纯粹就是个意外,包括后来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都不是我愿意的事,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欠了你很重的人情,这些我都会还,但我不想用我的感情来还,你明白我意思吗?”
陆战平牙关咬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要再不明白就是脑残了,敢情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也讨不来林公子的一颗心!他是不太明白林萌的所作所为,包括潜进杜氏去偷东西,被周雪诗算计后的刻意报复,还有后来断断续续的周家杜家之间的纠纷,可不明白归不明白,陆战平总想着林萌没有那么复杂的心眼,无非就是三角恋触发的豪门恩怨,他不想介入也不愿去深究。
只想好好爱这个人,努力让他也爱上自己,别的事可以不在意,无论有多少危难都义不容辞地前赴后继,但就是这样都不能改变林萌的固执,陆战平暗暗苦笑,自己是有多差才落的让林少如此不待见。
林萌看着他垂下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很纠结的线条在陆战平脸上浮现,他垂头闭着眼睛,像咬紧牙关般死死地抿着唇,他的这个样子让林萌也不好受,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沉默了半响,最后陆战平深吸口气,霍然起身抹了把脸,说:“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烟。”
他走的特别快,像是风一样出去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萌重重地吁出口气,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跟陆战平谈了,从最初的直白抗拒到后来的不得已任为之,再到现在承恩过重,良心没法交差,可就这样了,他都没有想过要跟陆战平在一块。
林萌从小过着富贵的优质生活,因为当时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林英明和沈洁特别注重对他的培养,琴棋书画,知书达礼,样样林萌都学的好,林英明是当代儒商,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对林萌的书香培养尤为注重,潜移默化的也养成了林萌持才而骄的品性,林萌对感情的事有着特别的洁癖感,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最理想的境界,而他喜欢的人也肯定是与自己琴瑟相合的人。
同样的书香味,同样的人生理想,同样的思想境界,林萌才会去考虑是否在一起,而陆战平虽然活的真实,但却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
欠人的感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还,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林萌也明白陆战平的心意,他不爱这个男人,但却越来越难心安,或许是同情,也或许是内疚难安,在医院思考了很久,林萌才决定跟陆战平好好谈谈。
在林萌的想法里,这场不正常的感情要结束相信不会太难,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强买强卖的事相信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做。
而林萌却低估了陆战平对感情的处理方式,一个人可以把命都豁出去又怎么会听得进那几句话。
医院楼下的林荫道旁,陆战平一个人坐在石凳子上抽着烟,他吸了一根又一根,面色阴沉,深深的眼眸在一片浓的化不开的烟雾若隐若现,华灯初上,他依然坐在石凳上保持着沉默吸烟的姿势,直到龚杰见到他时,他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默默捏着烟蒂。
昏黄幽亮的路灯下,陆战平的身影微躬,龚杰一开始看到他时还以为他怎么这么有空下来吹风,当看到他脚下布满零落的烟头时,才惊觉陆战平的不妥,再认真看去,发现陆战平沉默的脸色在幽暗灯光下阴阴森森的,看上去竟有几分凄凉。
龚杰跟他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有见过他这付表情,在龚杰和罗毅宣这帮兄弟里头,陆战平做什么事一直都是无畏无俱,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和困境,再苦再难的贫穷少年生活也难不倒他。
所以龚杰心里开始不安了,他迅速回忆了一下最近几天林公子的身体状况,据他所知没什么事啊,林公子被这位高级陆看护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半点苦都吃不上,身体恢复的很好,各项指标都是蒸蒸日上,没见着有什么不妥。
今时今日,陆战平最心疼的就是这位林公子了吧,那他为什么还寂寥凄凉成这样?
“战平,你坐这干嘛?丢你家那位一个人在病房不太好吧。”龚杰踢了踢脚下一地的烟头,好家伙,居然抽了一整盒烟。
陆战平抬起头看到是他,嘴角扯动了一下,绽出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看得龚杰心里直发慌,“哎喂,你别这样看我,搞得我浑身冷嗖嗖的,谁又欠你几百万啊,你家那位不是好好的吗,你又在这发什么丧?”
他弯下腰想看清楚陆战平脸上的苦逼表情,刚俯□陆战平就抹了把脸站起来了,然后没精打采地说:“没事,我一个人憋得慌,就想清静一下。”
龚杰是心理医生出身,一看就知道他憋得是大事,忙拉着他道:“你别憋着了,有事就摊开说,来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没准我能开导开导你。”
陆战平苦笑,“算了吧,你除了研究些莫明其妙的东西外,还能干什么?”
“这你就不对了啊,别忘了我是学心理学出来,大学时候的心理学我可是次次全班第一,喂,当不当我哥们看,是哥们就跟我谈谈。”
陆战平想了想,还是重新坐下来,他确实憋屈的很难受,也需要好好跟人说说,陆战平又摸了摸空烟盒,龚杰见了,从自己身上掏出来一盒烟,挑了根递给他。
“阿杰,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吐个烟圈后,陆战平眉心紧锁地问道。
龚杰一拍大腿,“好啊,我们兄弟二十多年,说句实话,你这人就是实在,性子直,但人是个好人,要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一直认你做大哥。干嘛问这个,是不是林少又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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