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助老程杀了左天佑,她在大秦皇朝和西魏的战争中起的作用也在私下风传。只不过许多人对此事不可置信,相比于人为,人们更愿意相信西魏那场瘟疫是天谴。左天佑一死,西魏朝廷积极和大秦皇朝建交,西魏皇后又让沈妍享受西魏公主的待遇,就摆明西魏朝廷现在的当权者打算将此事深埋,不再追究。
沈妍多重身份,显赫尊贵,又要嫁给大秦新贵沐元澈,难免树大招风,被人猜忌,以至引来杀身之祸。慧宁公主能护他们一时,却护不了他们一世,趁现在她还手握重权,给沐元澈赐下丹书铁券,就是要防患于未然。不管将来大秦皇朝谁做皇帝,都会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象当年血洗沐家一样对他们动手。
这是沈妍的想法,她很感激慧宁公主爱子心切,又虑事周全。
当然,慧宁公主跟皇上和朝中重臣商议此事时,就完全是另一种说法了。她会突出沈妍和沐元澈在战败西魏时的莫大功勋,也会提起沈妍赈灾济民,广行善举。事实摆在眼前,让皇上和重臣考虑赏赐,也不能只赏财物田产,晋升爵位又不稀罕。除了丹书铁券,保沈妍和沐元澈世代富贵无忧,恐怕也就赏无可赏了。
沐元澈握住沈妍的手,轻声问:“妍儿,你还恨娘吗?”
“说不上恨,她行事有她的因由和准则,又不是以伤害我为目的。”沈妍笑着拍了拍沐元澈的肩膀,“兄弟,拜托你说清楚,她只是你娘,别混为一谈。”
“迟早会是你娘,我不急。”
沈妍笑了笑,说:“那要看她送我什么,改口是有代价的。”
沐元澈做了个怪脸,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问:“蕴儿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他跟我的隔阂越来越深,对雪梨等人比对我这个亲姐姐更信任。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娘了,让我娘去费心,我不管他了,太不懂事。”
“你就是个急性子、直脾气,我真担心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不听话,你也会这样。”沐元澈很暧昧地在沈妍手上捏了一下,又说:“蕴儿毕竟比你小两岁,又被有心之人糊弄,你对他放任不管,不正给那些人可乘之机吗?”
说起沈蕴,沈妍就唉声叹气,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念及相依为命的日子,这些年,她把沈蕴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呵护,到现在,却不及一个下人更得他的心。她埋怨沈蕴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行事言辞难免偏激,也会伤害沈蕴。
雪梨和吴拥毫不留恋地跟她脱离关系,说明他们的新主子给他们的条件更为优渥,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他们要取得新主子的信任,换来更多的好处,就会对她下手。沈蕴是她的软肋,只要把沈蕴抓在手里,就是逼她就范的突破口。
沈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说:“等有了孩子,你多管,我少管。”
沐元澈握住沈妍的手,大笑几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到敲门声传来。引凤居的下人都知道沐元澈在,若没有急事,谁也不会来打扰。沈妍赶紧跳下软榻,整理衣饰,又让沐元澈坐到椅子,才让丫头进来回话。
“姑娘,平嫂子让人送来消息。”
沈妍扫了沐元澈一眼,眉头紧皱,“说吧!”
“平嫂子说雪梨和吴拥离开逸风苑,就住进了与逸风苑相隔几户的一座二进的宅院,说是主子赏的,吴拥还说要为雪梨的父母哥嫂赎身。蕴少爷说要跟吴拥请教功课,前晚就住在了雪梨家,平嫂子去找人,还被雪梨骂了一顿。昨晚蕴少爷又住在了雪梨家,平嫂子实在没办法,就派人来给姑娘送消息,问怎么办。”
沈妍气得咬牙切齿,抡起拳头重重砸向实木几案,她的手没感觉到疼。沐元澈却咧嘴惊叫一声,他的手垫在几案上,接住了沈妍的拳头。
“还有什么事?一并告诉我。”沈妍抚着胸口,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还有、还有……”
沈妍暗咬牙关,“说吧!别怕我受刺激,没什么事是我经不起的。”
“吴拥去给轩少爷做文案了,听说很得器重,雪梨还说旧主就是好。”
“什么?”
丫头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沈妍不怒反笑,这令丫头和沐元澈都很惊诧。
沈妍原本以为庞玉嫣等人是雪梨和吴拥的新主子,离间她和沈蕴的关系是庞玉嫣的诡计。没想到徐慕轩加入了这个局,现在看来事实远比她相像得复杂。
吴拥去给徐慕轩做文案,雪梨又说投靠了旧主,那么,他们的主子就是徐慕轩乃至徐家二房。其实,越是复杂的事情,只要是溯清根源,就能一目了然。就象在一根绳子上打了许多结扣,只要提起这根绳子,这些结扣就都显而易见了。
沈承荣费尽心机,成全庞玉嫣,还不就是想结交大皇子和庞家一派吗?端华公主即将下嫁徐慕轩,徐家二房早就投靠了大皇子。庞玉嫣和李姨娘之流,还有徐慕轩及徐家二房众人早就穿一条裤子了,那裤腰不就是大皇子和庞贵妃吗?
而沈妍早就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这群人都想对她得而诛之,有同流合污的基础。现在,她的敌人都浮出水面,又结成同盟,都跃跃欲试,准备对她出手了。
皇上给沐元澈赐下丹书铁券是授意于慧宁公主,而慧宁公主谋虑深远。想必她早已看清沈妍和沐元澈将来要面对太多且实力强大的敌人,就想出了一劳永逸的方法。大皇子就是能上位,顾及丹书铁券,也不敢对沈妍和沐元澈下毒手。
沈妍轻声唉叹,对慧宁公主存在心中的那点恼恨都化成了感激,她拍了拍沐元澈的手,轻声说:“回去代我谢谢你娘,回头我给她备一份存礼送去。”
“好,我会把话带到,还要对咱娘三叩九拜。”
“随便你怎么谢。”沈妍没再跟沐元澈教正是谁娘的问题,她冲丫头轻松一笑,说:“时候不早,让厨房摆饭吧!吃完饭还要出去置办年货。蕴儿的事我会处理,告诉平嫂子别担心,都是一些跳梁小丑,屑小伎俩,上不得高抬面。”
“是,姑娘。”丫头松了口气,施礼告退去传话。
沐元澈挑嘴一笑,问:“你想开了?”
沈妍冲他挥了挥手,没答话,把白芷叫进来,吩咐道:“你去找雪梨,先警告她别触及我的底限,否则我不管她的主子是谁,一样让她死得很难看。再让她转告她的主子,不要以为沈蕴是我弟弟,掌控了他,就把我抓在了手心里。别忘了沈蕴还是承恩伯唯一的儿子,别闹来闹去,弄成窝里反,让我看他们的笑话。”
白芷把沈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奴婢这就去传话。”
沈妍想了想,叫住白芷,“你让黄芪去一趟项家,把这件事告诉我娘。”
“是,姑娘。”
沐元澈拍了拍沈妍的手,说:“你能想明白最好,我也放心了,但也不能对蕴儿放任不管。先冷静一段时间也好,我会让人盯着,不让他们伤害蕴儿。”
沈妍轻叹一声,很真诚地说:“谢谢你,也谢谢你娘。”
吃过午饭,沈妍和沐元澈出去,到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巷,采购年货。沈妍给慧宁公主准备了一份又实用又精致的厚礼,没让沐元澈带,而派人送上了门。
给济真堂和生产间的掌柜、管事和伙计等人发放的年货由负责采买的管事负责。沈妍让管事给她代买的许多东西,又自己准备了一些,给亲戚朋友送年礼。
年节就在纷繁忙乱、喜庆热闹中过去了,一个全新的春天悄然走来。
沐元澈受了丹书铁券,在大秦权贵中的地位身份都首屈一指。他要成亲,礼部和内务府格外重视。新年开朝,就一同递上了折子,请皇上过目亲事议程。
皇上让司天监选喜日,正月过茶礼,二月过大礼,日子很快就定来了。三月成亲,司天监对喜日格外重视,共选了三个日子,分别是三月的初九、十六和二十九。慧宁公主派人和项家商量,和皇上臣子商议,喜日就订到了三月十六。
喜日订下来,沈妍满心喜悦,积极备嫁。正当她满心兴奋时,沐元澈派人送来消息,说喜日变了,一听原由,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大骂那些人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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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还要涉及过礼和成亲前的事,要是字数增加一些,就能写到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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