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班主。”少年呐呐的道。
男人起身离开,旁边的大汉看了少年一眼,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少年擦干血迹,捂着脸往厨房走去,炉子上的药还在熬着,药罐子里冒出大片大片的白烟,药味
重却并不难闻。
在厨房呆了会,把熬好的药倒在碗里,少年拿着托盘端着药去给凤哥。可还没上楼,就看到一道
瘦削的身影站在过道那,旁边还站着个八字胡的男人。
“公子……”少年轻唤。
凤哥一身白衣,修长清丽,脸色苍白,却是身材飘逸,秀气夺人,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子媚气……
“曹大人那,你不去也得去!班主已经放话下来了,你若不肯去,咱就绑了你去。你别不识好歹!先头是有那人罩着你,可现在那人死了,你要是聪明点就该知道这会不能得罪曹大人,曹大人肯请你去,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清高也就一个戏子而已……”八字胡男人面色不愉的道。
凤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告诉班主,容凤哥歇两日再去。”
“得,你自愿去最好,这两日赶紧把身子养养,班主那我去说……”把事情谈妥,八字胡男人也不多留。
“公子,您真的要去曹大人那?”少年着急的问。众所周知,曹大人垂涎凤哥已久,如果凤哥这次去,岂不是会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我的事你别管,把药拿来。”凤哥轻叹,转身回屋。
“公子!”
“好好练你的曲,再有下次,可不是刮耳光这么简单了。”凤哥接过药,看着他红肿的脸道。
少年只是喃喃的道:“公子,您不能去……”
“我头疼,你别在唠唠叨叨的,去练嗓子!”喝了药,凤哥躺在榻上,闭上了眼。
看他要休息,少年只好端了碗退出去。
第二天戏班子又接了个生意,秦家老爷子七十大寿,让他们去唱一出贺寿。
少年随其他人外出,凤哥身体不适,留了下来。
秦家财大气粗,给了不少赏钱。少年兴冲冲的拿着赏钱找凤哥,想要告诉他秦家大宅有多漂亮,
戏楼又有多精致。可回到屋中一看,凤哥睡着了。
一袭过腰的长发,如泼墨一般散落在白色丝绸里衣之上,竟像是一副水墨画迹,还带着江南雨后
的湿气。
看着这样的凤哥,少年有些走神。凤哥原本就生的美,现下那么一趟,安静隽秀,就像画里的仙
人似的。
少年微微笑,动作轻柔的给他盖上被子,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发现冰凉得厉害。
少年有些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额头也同样冰凉。
“公子……”少年心有些慌,用力的摇了摇凤哥,可凤哥一动不动的。
少年手指颤抖的伸到凤哥鼻下,然后惊恐的瞪大眼。
“公子!”少年悲愤的大叫着,可床上的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
“什么?凤哥死了?真是混账东西!白养他这么久!”男人气愤的摔了茶杯。“明日把宝儿和玉儿送到曹大人府上赔罪!”
戏班子少了个台柱,着实慌乱了一阵。可戏班子人多得是,少了一个凤哥还有别人,新人很快就顶替了他的位置去。
少年浑浑噩噩,少不得又挨了顿打。没有人会去同情他,连自己都顾不及,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凤哥这个名字很快在戏班子里消失,没有人会提起那样惊采绝艳的男子。
看着的戏班子人人冷漠的面孔,少年悲哀丛生。他一辈子都将呆在这里,暗无天日。
又一日,一个断了一只手的男人在戏班子前吵闹。
“叫凤锦出来!”
“哪来疯狗!这里没什么凤锦,你再不走,老子就把你另一只手给折了!”看门的大伙凶神恶煞的道。
“让开!我要见他!”男人坚决不肯离去,“他答应了会等我的!”
男人吵吵闹闹的引来很多人围观,有人一眼就认出男人是曾经的周将军,认识的人不由窃窃私语,可就是没有人告诉男人,他想要找的人已不在。
少年闻讯而来,看到被大汉架着丢出门外的男人,双眼圆睁。
“凤锦!凤锦!你出来见我啊!”落魄的男人低声嘶吼着。
少年眼眶一红,犹豫了会,走到男人面前,“公子他在城外柳林,你去看看他吧。”说着把一样东西交给男人。那是凤哥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玉扣。
没有理会男人的神色,少年一把冲回房里,掩面哭泣。
他不知道男人有没去看凤哥,因为当晚戏班子莫名起了大火,熊熊大火把所有人都困住了。少年因为伤心,很晚才睡下,所以很快就发现走水了。
隐约中,他看到一个断臂的男人在火光中狂笑。
“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男人疯狂的把手上的火油浇到门窗上,“是你们害死了他,你们都该死!”
“你们都去死吧!”男人把火油一扔,颓废的坐在地上大笑,“锦儿,我要他们都去陪你了,你高不高兴?我也来陪你好不好?”
天干物燥,大火蔓延的很快,少年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他想逃出去,可坍塌的横梁阻了他的路……
那些苦那些痛恍如南柯一梦。
明景溪摸了摸脸,不知何时,脸上一片湿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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