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脚踩在向前滚动的珠子然后毫无预兆地直挺挺仰头倒下,这摔的有多重可想而知,她年纪不小了,又养尊处优,这一下摔下去整个人都懵了,半响都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就隐约听到耳边尖叫声呼喊声一片,直到也被惊吓住,哭声呜咽的锦瑟忙也跪下来,扑到她的近前来,她恍恍惚惚地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可恶面容,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
“太后,太后都怨孙媳不好,孙媳身子重,笨手笨脚,这可怎么办,太后您处罚孙媳吧……呜呜……呕……”锦瑟扑过来见太后的目光有了焦距和惊恐,痛苦,愤恨之色,知道她已回过了神来,当即便哭泣谢罪起来,那脸上神情就别提有多真挚惶恐了,只是没喊着两句她便又做出了欲吐之状来。
太后此刻瞧见锦瑟便觉像是瞧见了一条对着自己吐信子的蛇,这种惊惧和恶心,都是被她那一吐给吓出来的,此刻瞧她跪在身边紧紧挨着自己,她若非浑身痛的都没了知觉一般,不敢轻易乱动,根本恨不得一掌将锦瑟给拍飞,离她远远的。本就最不愿她靠近,如今见她竟突然张嘴又做出呕吐的模样来,且这一吐势必要喷她一脸,太后登时便尖声叫了起来,“走开!把她给哀家弄走,快弄走!”
太后这一嗓子着实声音不小,面色狰狞,失态非常,简直都似精神崩溃了。宫女哪里敢怠慢,忙上前请锦瑟离开,锦瑟原就是要脱身的,此刻遂愿却也不想太后好受,一面好不委屈的哭着,一面惴惴不安又担忧非常地不停回头去看,一面还不停做干呕状。
她那边每弄出点动静,太后便觉胃里翻搅一回,身上沾染的怪味便也气味更浓郁一下,锦瑟一脚踏出殿门,如愿听到里头又响起了太后的呕吐声来,久久不绝,想必是连胆汁都要吐个干净了。
锦瑟出了殿却也不走,只拉着那奉命送她出来的宫女哭,眼睛巴巴地还望着里头,道:“太后这样本妃怎么能离开,都怨本妃太笨重,本妃要留在这里,起码也要等太医来看过太后……呕……才能放心……”
她说着便又垂下泪来,真是不胜内疚和担忧,宫女瞧她这般心里一阵发寒,竟是瞧不出眼前人到底真无意间弄了那屋中一团乱,还是蓄谋的。不管怎样,她是不敢再叫锦瑟呆在这里了。正欲劝锦瑟离开,皇后刚巧到了,见锦瑟站在廊下哭泣,她心一紧忙快步过来,待听了宫女的禀报,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这才冲锦瑟道:“你想留下伺候太后是好的,可也要量力而行,你如今自己都顾不上,留在这里更加添乱,行了,秋霜,你送武英王妃先去宁仁宫歇息,唤了太医给瞧瞧,本宫进去伺候太后。”
锦瑟这才顺从地依命,却是一路垂泪去了皇后的宁仁宫令地路遇的宫女太监都在猜测,这武英王妃刚进宫怎就被太后给训斥了,这还怀着身孕呢,真是可怜。
正盛宫中,太后因摔的重,嬷嬷宫女们根本不敢随意移动她,只将太后身上的脏污就地处理了,太后忍受着身上的怪味,直到太医瞧过说是并未伤及骨头,她才被抚着进了净房。
可虽是未伤骨,待她躺回床上时,却已脱了两层皮般有气无力。胃中空空,一阵阵绞痛,可她偏一口粥都喝不下去,看着饭菜就泛恶心,浑身僵硬疼痛,料想起码得躺上七八日才能恢复,她恨得咬牙,偏又不能发落锦瑟。毕竟锦瑟是真吐了出来,众目睽睽锦瑟对她可是极恭顺的,而且虽太后不相信锦瑟都六个月了还会孕吐,可孕妇的身体原就古怪的很,只怕就算是太医给锦瑟把了脉,也是说不清这事儿的,怨只怨她就不该叫个孕妇来伺候人,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想到外头人说不得还要说是她这个祖母难为孙媳,太后更是憋了一身气发不出,险些内伤。
而锦瑟在宁仁宫却已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吃着香气浓郁的米粥。虽是恶整了太后,可催吐原便是极伤身的,她吃了小半碗粥才觉身子熨帖起来,想到自己吐了一下都这样痛苦,太后却连胆汁都吐没了,只怕更痛不欲生,锦瑟心情便向外头的晴天一般明媚。
皇后自正盛宫回来,锦瑟听闻太后并没受什么骨伤倒也不意外,太后若真骨折了,此事便没那么容易善了,她也是算准了,太后踩到净房大理石上滚动的珠子,身子却定是倒在了内殿厚厚的毛绒地毯上,最多受些罪,应不至于骨折这才去撞那盆景的。
“你呀,多等片刻母后便会去给你解围,何必如此折腾自己,折腾我的孙儿,在太后身上也敢随便用药,也不怕太医查出端倪来!”皇后见锦瑟笑得眉眼弯弯,不由笑着嗔她,语气却满是宠溺。
锦瑟笑了,道:“太后故意为难我,就算母后去解围,她也有能耐扣着我不放。母后放心,太后吐的八荤八素的,太医检查宫女定就给她沐浴更衣,我那催吐药粉原就没什么份量,这便更无从寻找踪迹了,即便太后事后怀疑也是找不到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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