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抬手挡了挡阳光,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闭了闭眼便扭了头,直觉不喜欢男子身上傲慢、嚣张又危险的气息。。
那男子见锦瑟竟没作答,倒像是压根就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不觉扬眉将马又弛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锦瑟,又道:“我问你,此处可是姚府后门?你是这府上的丫鬟?可曾知道今日江州县丞家的大小姐是否随其母到府上赴宴了?”男子似是很急切,一口气问罢却是从怀中摸出一钉银子来随手便向锦瑟仍来。
那银子掉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响,被阳光一照熠熠生光,竟是足有十两大小,锦瑟目光落在正滚至自己前脚尖的银子之上倒不知该笑该恼了。
本来打探人家府邸后门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这位却又是为别府的大小姐寻美而来,恰那江州县丞吴家的大小姐锦瑟是认得的,颇有几分容色和气度。如今既知眼前这男子是冲吴大小姐而来,锦瑟又岂会告之?更何况这蛮人半点的尊重都不曾予她,这般施舍又野蛮的性子却是极惹人厌的。
故而锦瑟未曾言语,只抬手轻摇了两下表示不知这便欲错步离开,谁知她刚迈两步去路便又被堵住,那男子横鞭立马,竟是问道:“你不会说话?”
他这一动,坐下的马儿甩了甩脖颈,一口浊气便喷在了锦瑟的脸上,吹的轻纱微动。
饶是锦瑟性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人如此无礼,更何况她这会子惦记着弟弟,是半点不愿在此多做逗留的,闻声她难得地怒目抬头,目光清沉盯着那人,却只道:“公子岂不闻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的道理?”
尊重别人的人,别人才会反之而尊重他。你对我无半点的尊重,我为何要回答你的话。
锦瑟的声音极是清淡,在这炎阳之下犹如一缕轻风,并未带出半点不悦,却端的清冷悦耳。
男子见锦瑟上着半旧的葱绿右衽襦衣,下套天青色襦裙,腰间又打着红色如意结,头上梳着双丫髻,扣着质地粗劣的轻纱帷帽,浑身上下无一点的金贵饰物,只双丫髻上别着一只颜色已晦暗的银质发簪。又瞧着她形容尚幼,只当是这府中的小丫鬟。
见她一直不说话后又只是摇手,便以为是个哑巴,哪里能想着锦瑟出口竟是这样一句。
他碰了冷钉子这才诧异地打量起锦瑟来,见小姑娘身量尚小,站在那里却透出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来,不仅扬了扬眉,倒起了几分兴致。
他手中长鞭一卷便将那落在地上的银子又带进了掌心,左手托着送到锦瑟面前,右手却是执着长鞭抵在锦瑟的下巴上,强势地逼她将头抬了起来。
接着他倾身下来,目光透过那层薄纱直逼锦瑟,再度开口,“敢问小姑娘,这里可是姚府?”
锦瑟被迫抬头,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他瞧着极是年轻,古铜色的肌肤很是细腻,刚硬的面部轮廓,深邃的五官,眉飞扬如利剑,眸深沉似大海,鼻挺如峰,厚薄适中的唇轻扬起漂亮的弧度,昭示着此刻的兴味十足。饶是锦瑟瞧惯了谢少文那张金玉其外的皮囊,也被这全然不同的另一种硬挺之美晃了下心神。
这人不过十六七岁,身量却比常人高大许多,头上戴着黑狐皮帽,皮毛外翻,帽中镶嵌着一颗雕着图腾的剔透白玉,滚金色皮毛的窄袖袍,袖口金带束着,腰上缠着暗金碧玉厚锦带,外头披着一件玄色毛皮飞滚大氅,背直肩宽,轩昂英气中几分爽朗不羁溢于身畔。
锦瑟目光在他皮帽中雕刻狼头的白玉之上留恋片刻,又扫了眼他左肩背处披着的金貂贾哈,将那贾哈上头烙着的黑色海东青图腾瞧的清楚,锦瑟不觉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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