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的旋律在厅内萦绕,名媛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们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自己的身份。
当潘锦如领着莫凌招呼宾客的时候,那些有涵养的客人,纷纷礼貌微笑,偶尔也会遇到几个不甚圆滑的,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都很聪明,没有说一些令人尴尬的话。
音乐声突然静止,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奢华宏伟的大厅里,只听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的声音。
莫凌随着突然而至的灯光望去,红地毯尽头,戚如雪挽着穆宸寒的手臂缓缓走来。
穆宸寒穿着一袭剪裁一流的黑色西装,极好地修饰出他傲人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前额几缕发丝垂下,露出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傲然挺立的鼻梁,刀削般的下巴,他的五官完美犹如神袛。
款款而来的戚如雪,身着一袭银色镂空晚礼服,胸前点缀着上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在豪华水晶灯的折射下,她优雅完美得就如女神一般。
莫凌望着那对踏着璀璨光芒而来的璧人,听着周围人惊艳的赞叹声,她心头某处轻轻一颤,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她飞快地垂下眼睫,掩饰般地握紧了手中的果汁杯。
“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上楼休息吧。”不知何时,穆云天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畔低语。
“确实有点不舒服。”她攥着手指许久,终抬头看他,淡淡道,“帮我跟妈说一声,我先上楼了。”
他漂亮的狐狸眼里盈满担忧,“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还是留在这里招呼客人吧。”
莫凌头也不回地从人群里穿梭而过,向着电梯间走去,当她走出大厅的时候,订婚仪式已经进行到新人发言的环节,她听到穆宸寒很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会许她一世安康”。
许她一世安康。这是莫凌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情话,她一直觉得,“爱她一生一世”这种承诺太飘渺虚无了。
她微微一笑,不再停留,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出口的时候,穆宸寒深邃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走进电梯,赫然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莫凌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情绪低落至极。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要犯病了。万一做出失态的事情,那就糟糕了。
莫凌用尖锐的指甲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她快步上楼,找到房间,掏出房卡刷开/房门之后,重重关上房门,将自己与外面的繁华隔离。
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她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木然地望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门铃突然响了。
莫凌猛地一哆嗦。
“是谁啊?”她站在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看到一名穿着服务员服装店年轻女子站在门外,旁边还放着一辆餐车。
“大少夫人,夫人让我给您送点吃的。”
莫凌打开/房门,“进来吧,辛苦你了。”
“大少夫人,这是夫人特地吩咐酒店的厨师为你炖的汤。”服务员将一盅汤从餐车上端出来,放到餐桌上面,笑意盈盈地说道,“您趁热喝,还有这些菜,也是老夫人特地吩咐厨房做的。”
她又从餐车上端来好几个盘子,一一放到桌上。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先出去了,您请慢用。”
莫凌说了一句“谢谢”,目送她出门,然后关上房门。
喝完汤没多久,莫凌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她不敢大意,赶紧拿上手袋,匆匆下楼,打算去医院。
前面的大厅灯火璀璨,轻歌曼舞,宾客们还在为穆宸寒和戚如雪这对新人庆祝,莫凌不想走前门,以免被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叫来一名服务生,在对方的指引下通过员工通道到地下停车场。
她找到穆家的汽车,然后打电话给司机,她拨打好几次,一直没有人接听,无奈之下,只好往停车场外面走,打算招一辆出租车。
腹痛越来越烈,就连走路都有些困难,莫凌紧紧抓着手袋,一步一步走到马路边上,当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时,她已经痛得双腿微颤,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司机见她脸色不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小姐,你去哪里?”
“去医院,麻烦你开快一点。”莫凌将身体全部靠在座椅上,双手紧紧抓着坐垫,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腿间缓缓流淌出来,她很恐慌,忍不住尖叫起来,“开快一点,师傅,麻烦你再开快一点,我的孩子……”
司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好嘛,居然碰到一个孕妇,他一脚踩上油门,风驰电掣地驶了出去,一边透过内后视镜安慰她,“那个,姑娘,你别紧张,咱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莫凌没有办法不紧张,她一手抓着安全带,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害怕得身体都在颤抖,她感觉鲜血都已经浸透礼服了,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边也没有人可以依赖,恐惧,绝望,痛苦,许多负面情绪统统涌入心间,她终究忍不住掉下眼泪,哆哆嗦嗦地说道,“师傅,求求你,再开快一点,我担心,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别急别急,马上就到,还有几分钟……”善良的司机先生不断安慰着她,自己却急得额头冒汗,最后也不管红灯绿灯,直接闯了过去,他咬着牙安慰自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扣掉几分又算什么!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好心的司机索性将痛得脸色发白的莫凌抱了起来,朝着急救室狂奔,莫凌抓着他的手臂,颤抖着说道,“对不起啊,大哥,弄脏了你的座椅……”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计较那些做什么,赶紧看医生要紧,啊,妹子,你别害怕啊,马上就到急症室了。”
司机跑得满头大汗,汗水滴答滴答掉到莫凌脸上,她感动得哭了起来,身上的礼服沾染上血迹和泪痕,一片狼藉,狼狈得就像是从垃圾堆里面爬出来的。
“好了好了,医生来了!你别怕,我在外面守着!”
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跑来,将莫凌从司机怀里抱走,放到了看诊台上,老实巴交的司机在急救室门外来回转悠,焦灼不安,就像等待自己的孩子出生一般。
终于,莫凌被推出了急救室,医生说送来得及时,孩子平安无事。
医生误以为司机是莫凌的丈夫,板着脸说道,“你们这些年轻夫妻啊,也太不懂事了,有些不该吃的东西就不要吃,你老婆这是吃了寒性食物,这才闹得差点流产,下回一定要注意了啊!”
司机挠了挠头发,尴尬地说道,“我不是她老公,我就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莫凌连忙道,“谢谢你,医生,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医生离开之后,莫凌执意将司机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她还想将清洗座椅的钱赔偿给他,但司机坚决不收,她只好作罢,又到了好几声谢谢。
另一边,潘锦如参加完穆宸寒的订婚宴,拿着房卡来到她自己的休息室,刚换了一身礼服,一名女服务生敲响了她的房门。
潘锦如开门让她进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服务生恭敬地回答,“我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炖了汤给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没有起疑心,将那碗汤喝了下去,两个小时之前,她已经从地下通道离开了酒店,我想,一定是药物发作,她赶着去医院急救。”
潘锦如皱了皱眉,“药量怎样?能不能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担心被查出来,不敢放太多药,不过,厨师放了许多寒性食物,应该没问题。”服务生想了想,继续说道,“况且,最近的医院离咱们酒店也得二十分钟,说不定莫凌还没到达医院,孩子就流掉了。”
“小燕,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否则,你的家人,还有你那正在读大学的弟弟……你可是明白我的手段的!”
“我明白,夫人,我绝对不会吐露出去半个字。”
原来,这个服务生小燕早就被潘锦如买通了,她按照潘锦如的吩咐,先让厨师给莫凌熬了一锅具有寒性食材的汤,然后,她在那汤里面加了少量的堕胎药,这样一来,就算事后追查,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只会将责任算到厨师头上,可是厨师也可以辩驳啊,他又不知莫凌怀孕,放入寒性食材也是无心之失。
穆家拿不到厨师故意谋害莫凌的证据,顶多将他炒鱿鱼,而小燕则毫发无损,完完全全保住了自己。
这也是潘锦如提出来的计谋,将一场蓄意谋害,伪装成意外。
订婚宴一直举行到傍晚,这期间,穆家的人都忙着招呼宾客,穆云天因担心莫凌,曾抽空上楼敲她的房门,没有得到应答,他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再叫她。
穆宸寒被戚如雪挽着手臂,周旋在宾客之间,恰巧戚如雪被几位密友叫走,他招来王凡,让他上楼查看莫凌的情况。
王凡上楼敲门,同样没有得到回应,但是穆二少交待过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莫凌平安无事,所以他从客房部拿到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发现房中空无一人,莫凌不知去向,他连忙将这个发现汇报给穆二少。
“失陪,王叔,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在听到莫凌失踪的消息之后,穆宸寒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礼貌地冲身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好,二少,你去忙。”
穆宸寒随手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面上,箭步往大厅外走,王凡快步跟在他身后,他冷冷地命令,“通知监控室,将所有监控视频调出来。”
监控室,穆宸寒眼神犀利地盯着屏幕,快速浏览监控画面,最后,他发现一名女服务生曾经给莫凌送过食物,在那不久之后,莫凌就匆匆从房里出来,通过员工通道离开了酒店。
通过监控画面,他看到莫凌似乎很痛苦,走路的时候一直捂着自己的腹部,他怀疑她有可能肚子痛,独自到医院就诊了。
“王凡,距离酒店最近的是哪所医院?”
王凡用ipad快速查找,很快回答道,“是妇幼保健医院。”
穆宸寒眉头一皱,冷静地说道,“莫凌很有可能去了妇幼保健医院,你立刻赶过去,看看她的情况,有消息,随时汇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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