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涛这辈子都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
在众目睽睽下,他很没骨气的哭了出来,而且是大哭,却没有一个人笑他。
这里很多人都体会过同样的切肤之痛,然而他们没有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于是叶问涛哭了,没有任何人嘲笑,反而惹得有人低低啜泣,跟着哭。
回来了,你回来了……叶问涛握紧那双回暖的手,不会放开了,说什么也不!
叶问涛刚赶到洛阳营地,正巧唐九他们也回来,带着情报和人。
唐无炎和唐初是被带回来的,被他们从乱葬岗带回来。
看到唐无炎的那一刻,叶问涛只感觉到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接着一片空白。
他抱起唐无炎,用锦服擦掉他脸上的泥土,不停的擦,动作温柔无比。叶问涛拍拍唐无炎的脸,“无炎,起来了。”
回应他的,是依旧禁闭的双眼和无声。
周围的人都撇过脑去,不忍再看,唐无炎的属下们,更是愤恨、悲戚。
他们的少爷没了,那个一手把他们培养起来的少爷,死了。
死亡对这些活在刀光剑影,风口浪尖的人,本不是什么害怕的词眼,可是一旦发生在亲的,敬的人身上,他们才会发现自己依然接受不了。
唐无炎和唐初那残破的躯体,身上的痕迹显示着两人生前受尽非人折磨,尤其是唐无炎,身前的伤口没有结痂,血肉模糊一片,琵琶骨两个森白可见骨的伤口,更是让人战栗,毛骨悚然。
从乱葬岗的尸体中抛出来,两人身上难免散发出阵阵臭味,叶问涛却不管不顾,把唐无炎搂得死紧。
“起来了,无炎,别玩了,睁开眼看看我啊……”
叶问涛只是机械的重复,轻抚唐无炎的眼睛,一遍一遍,眼中不悲不喜,仿佛只是平常叫唐无炎起床那么普通。
“叶公子,少爷他……”唐九看不过去,咬咬牙,走到叶问涛面前,叶问涛横了他一眼,硬生生把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叶问涛把唐无炎打横抱起,走向一间房间,“帮我叫个大夫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作,良久,唐九真转身去叫大夫,也许要真有大夫下个定论,叶问涛才能相信唐无炎已经死掉的事实。
“阿九……”
“我去叫大夫,头儿……”唐九最后看了唐初一眼,“葬在这种地方头儿不会开心的,火化吧,然后我们把头的遗物骨灰带回唐门,头儿最喜欢问道坡的风景和滚滚……”
说到最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滚下泪水,一场任务,他们的大姐头没了,他们的少爷没了,这两人一倒,他们也就散了,没有拼命的理由了,心机算尽手段使完,再也没有值得他们这么去做的人了。
这次回去就请别吧,余下的生命,就安安稳稳陪妻儿吧……
房间还有其他病人,大家都怔怔的看着叶问涛把唐无炎放下,拨开他的额发,可所有人分明看见,那单薄的胸膛已经没了起伏。
那个唐门,是个死人……
却没有人开口阻止,这里的伤患,很多是不知道还能熬过几日的,他们的亲人朋友心中也怀着同样的痛,他们悉心照顾的人,和可能下一秒也变成那样离他们而去,同是同病可怜人,他们做的,也就是紧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大夫来了,看了看唐无炎,还很尽职的检查脉搏呼吸,最后也负责的宣判,“死了,节哀。”
同样的话他们不知说过多少遍,如果第一次还会不忍,第二次还会犹豫,那么第三次就会习惯,再多,就麻木了。为此伤心的,不能接受的他们也见多了,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宣告死亡消息时他们不会嘴软。
大夫在一边略作等待,通常这种情况,家属往往会暴怒,失去理智,如果是抱头大哭一场,那么没他事了,如果是起来揪住大夫骂一顿,他可以让他们发泄一下。但如果要动手,他不介意好心打晕他们。
这个藏剑起来揍自己一顿的可能性比较大,大夫如此判定,无声的握紧了手中的细针。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叶问涛十分平静,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大夫一眼。
这下大夫懵了,打击过度傻了?
叶问涛轻轻执起唐无炎的手,好冷,放在唇边哈气,慢慢揉搓,想给他一点温暖。
不该这么冷的,我的无炎不该这么冷,他是热的,他的心是热乎的,无炎,无炎……
叶问涛一边哈气,一边在心中不停默念这个名字,完全没有理人的意思,大夫只好收起药箱,摇摇头出去了。
唐九什么时候进来的叶问涛不知道,但他听唐九的话,听得很认真。
“唐家堡很多人,都去出力了,大家能做的,最多的依然是刺客探子。”
“也许是因为骄傲,也许因为更多原因,精锐们几乎全部出动,留下一部分照顾堡内,这次任务难度、精度都是数一数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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