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怕没那个福气活到那天,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把你给找回来了。以前我还总说莫老头,错过了晖子七年美好的时光。而我,竟错过了你三十年的美好时光。我最近总在想,若这三十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外公!”
“暖暖,年纪大了,总会觉得时间不够用,我恨不得拿睡觉的时间出来和家人相处,年轻的时候总是浪费时间,挥霍生命,外公希望你能珍惜身边的人。别像这样,等到年纪大了,后悔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
“外公,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给二舅打电话的。”
老人家满意的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响起,是唐静薇打来的。安暖有些犹豫,老爷子却在一边劝说,“丫头,接吧,到底是婆家。”
安暖点点头,按下了接听键。
唐静薇清脆的声音响起,“暖暖,好久没见,你最近有空吗,伯母想约你见个面。”
“抱歉,我……”
“暖暖,我知道你还在生他爸的气,这段日子我一直想替他跟你道个歉,又怕打扰到你。暖暖,抽个空跟我见一面吧,关于婚礼的细节,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我以为莫仲晖已经跟您说了,婚礼我们打算推后。”
“这样啊,晖儿没跟我说过,我一直在准备呢。那孩子生我们的气,给他打电话一直也没有接。暖暖,我真心想要和你见一面,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安暖想要拒绝,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暖暖,你今天没空也没关系,哪天有空都可以,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安暖最终还是应下了。
老人家也劝她,“暖暖,有时候对待别人大度些,这是一种福气。晖子到底是莫家人,这份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断不了的。就好像莫家出事,晖子不可能袖手旁观。家人终究是家人,改变不了。你嫁给了晖子,无论多困难,都得接受他的家人。外公希望你能和他的家人和睦相处,往后能少一些尴尬。”
安暖笑着点点头,“外公,我知道了。”
——
晚上安暖跟莫仲晖商量,“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莫仲晖反应极大,“她说什么了?”
“她想约我见个面,你要不要一起?”
莫仲晖眉头紧了起来,“你答应了?”
安暖点点头,“她是你妈,她约我见面似乎很合理吧,我有理由拒绝吗?”
“我给我妈打电话,你最近哪里也不准去,就在家陪老爷子。”
莫仲晖说着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安暖一把抢了过去,不悦的说道,“莫仲晖,你怎么回事,那是你妈呀,我们总不能一直逃避,一辈子都不见你家人吧。”
“这段时间不可以。”
“为什么?”安暖脸色变了变,“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莫仲晖,你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想吓到她,妥协道,“那好,明天我陪你去见我妈。”
——
唐静薇约她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厅见面。
莫仲晖亲自开车,一路上神情都很紧张。
到了咖啡厅,唐静薇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她似乎没想到莫仲晖会来,看到儿子,十分兴奋。
“晖儿,你也来了,妈妈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莫仲晖面无表情,搂着安暖在座位上坐下。冷冷的对他妈说道,“您有什么话赶快说,以后别有事没事把她喊出来。”
唐静薇低着头,牙齿紧咬着嘴唇。
安暖在桌底下狠狠踢了莫仲晖一脚,“怎么跟伯母说话呢?”
莫仲晖哼了哼。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想当面跟暖暖道个歉。你爸他,说错了很多话,希望暖暖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莫仲晖淡漠的说道,“如果只是这事,那您什么都不用说。”
“晖儿,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你爸,可他到底是你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他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会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原谅他。相信给他点时间,他会慢慢走出来的。”
莫仲晖冷笑,“您不需要替他解释,我相信他也不需要我们的谅解。”
“不,他最近一直很后悔,很自责,是他让我来跟暖暖道个歉。暖暖,希望你能原谅他,往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安暖咬了咬唇,低着头没说话。
莫仲晖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先走了。”
“晖儿,等一下。”唐静薇止住了他,“妈妈好久都没见到你们了,能不能陪我吃顿饭。”
莫仲晖微微怔了怔,随即冷漠的回道,“抱歉,答应了沈老爷子,回去陪他老人家吃午饭。”
唐静薇眼里有抹哀伤划过,期待的眼神望向安暖。
“抱歉,伯母,我们真的跟我外公约好了。”
看到唐静薇眼里的伤痛加重,安暖有些不忍心,可是她知道不能心软。和他的家人唯有保持距离,才能避免伤害。
莫仲晖带着安暖离开以后,莫平山才出现,对着唐静薇一顿大骂,“你怎么那么没用,让你留个人都留不住,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唐静薇也恼火,怒吼出声,“怪我吗?现在我儿子都不理我了,这都是拜谁所赐?如果不是你惹出那么多事,晖儿会对我那么冷漠。同在北京,想见他都见不到,见到了也像陌生人似的。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
唐静薇越说越气,“莫平山,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就别再折腾了,沈亦铭的江山你是撼动不了的,别整天做梦了。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请你以后别再指使我!”
莫平山见她生气,赶紧追了上去,轻声哄道,“我不就是想要化解跟安暖之间的矛盾吗,过去对她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已经后悔了,我希望安暖和晖儿能够原谅我。安暖铁定是不会见我的,我只有请你帮忙了。哪天我想亲自跟她道个歉,你帮我好不好?”
唐静薇终是被打动了,叹着气说道,“现在想见暖暖一面有多难,你也看到了,晖儿就怕我们会伤害她,把她保护得多好。这事儿还是晚点再说吧,等俩孩子气消一点,我再约暖暖出来。”
莫仲晖脸色沉了下去,低低说道,“如果气一直不消怎么办?”
“如果一直不消气,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在她面前说那种话,把他们沈家搅成这样,沈亦铭没找你麻烦,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我真不明白,明知道安暖是沈亦铭的亲骨肉,你怎么还敢去招惹她?若是再惹怒了沈亦铭,你以为安暖还会再给你求情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平山哼了哼。
“你不要不服气,你们谁都不是沈亦铭的对手,尹厚望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他把薛老爷子哄得好好的,也不是沈亦铭的对手。现在尹家倒了,仿佛是在对所有人说,凡是与沈亦铭为敌的,都是死路一条。我希望你能看清现实,能保住一条命,就好好生活,好好珍惜。我还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挽回儿子的心,我希望你放下你的野心,做个平凡的莫平山,慈爱的父亲。”
——
安暖和莫仲晖并没有回沈家,两个人去过二人世界。
“莫仲晖,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和你的家人关系这么僵硬。”
莫仲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宠溺的说道,“傻瓜,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很自责,我的家人屡次伤害你,而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安暖淡淡的笑了笑,“莫仲晖,其实我挺感谢你爸,是他告诉了我真相,不然一直被蒙在鼓中,真像个傻瓜一样。我其实一直无法理解二舅为什么会这么疼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他是在弥补对我的愧疚。”
莫仲晖握紧了她的手,笑着道,“我相信,即便你不是你二舅的亲生女儿,他也会对你好的。”
安暖头枕在莫仲晖的肩上,“莫仲晖,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什么?我怕二舅对我太好,我怕舅妈会吃醋,发生了这么多事,舅妈还能一如既往的对我好,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傻瓜,你想多了。你二舅对你好是应该的,因为他欠你的也不少。你舅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会理解,会体谅。如果没有她在背后支持,你二舅又怎会有今天的成就。”
薛玉兰确实是个伟大,心胸宽广的女人。倘若二舅当初和母亲在一起,他便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
当天晚上沈亦铭给莫仲晖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沈亦铭的声音有些严肃,“你今天带暖暖去见你家人了?”
莫仲晖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亦铭发火,“我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要让她出门,尤其不能见你家人,晖子,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出点事你能负责吗?”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沈亦铭叹了口气,语气好了些,“晖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现在情形有些严峻。我人在国外,倘若暖暖出点什么事,我来不及赶回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她出门。”
“这几天你多花点时间陪着她,不用跟她明说,以免吓坏她。”
“好。”
沈亦铭想了想,低沉的声音说道,“晖子,刚刚对你发脾气不应该,我只是太紧张暖暖了。”
“没关系,我明白。”
沈亦铭再次叹了口气,“尹厚望出事,尹家急得跳脚,薛老爷子也在到处动用关系,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们会伤害暖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暖暖是我的弱点。”
“我知道,您不在,我会保护好她。”
沈亦铭欣慰的说道,“有你在,我确实放心不少,不然这几天只怕完全没有心思工作。对了,丫头现在在干嘛?”
沈亦铭的语气之中透着浓浓的父爱,莫仲晖忽然有些羡慕,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过话。
“暖暖正在洗澡。”
“待会儿挂了电话,给我发张照片吧,想她了。”
安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莫仲晖站在阳台打电话。她轻声轻脚的走过去,打算偷听。莫仲晖却很大方的把手机放到了她耳边。
“不在她身边想她想得紧,一颗心总惦记着她。回到北京又不敢见她,深怕给她带来困扰,让她不高兴。也不知道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安暖心口一紧,没来由的抽痛着。
“晖子,不说了,丫头洗澡该洗好了吧,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又得生气了。我不在,你上点心,帮我好好照顾她。别忘了挂了电话给我发张照片,真的太想她了。”
“二舅。”安暖哽咽的声音情不自禁喊出声。
“暖暖。”那头很是激动,“暖暖,真的是你吗?你刚才喊我什么?”
“二舅呀,难不成您还想我喊您爸爸,我改不了口。”
那头愉悦的笑出声,“不用不用,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一个代号而已,暖暖,你肯原谅我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安暖苦涩的笑出声,感性的声音说道,“二舅,我也想你了。”
一句想你,胜过千言万语。沈亦铭在那头视线都变得模糊了,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开心。
“暖暖,能再说一遍吗?”声音不知不觉就哽咽了。
安暖大声说道,“二舅,我想你了,你办完事情赶紧回来。”
“好,好,二舅尽快把事情办完回去看你。想要什么礼物,二舅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二舅早点回来给我做江城菜。”
“你这孩子!好,二舅回去天天给你做江城菜。”
安暖拿着手机跟沈亦铭聊了长达一个小时,莫仲晖去浴室洗了澡出来,这丫头还在打电话。
看着他们和好,莫仲晖也是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丫头心里其实也不好过,挣扎,煎熬,现在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二舅,我会不会打扰你工作了?”
“不会,完全没有。”
“二舅,可是我要睡觉了。”
沈亦铭在那头笑,“好,那先这样,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二舅。”
“恩?”
“对不起!”
沈亦铭在那头笑了笑,问道,“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一直很任性,这段时间伤害了你。”
沈亦铭在那头宠溺的说道,“傻瓜,二舅不怪你,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不该瞒着你,一早就该告诉你真相。”
“二舅,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了,我会做外公的好孙女,做您的好女儿,做莫仲晖的好妻子。”
“恩?中间那句再说一遍。”
安暖嘻笑着,“好话一遍就够,拜拜了。”
挂了电话,看到莫仲晖正满意的看着自己。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
莫仲晖伸手揉她的头发,笑着道,“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
“莫仲晖,我饿了,你去帮我煮碗面。”
他挑了挑眉,“最近怎么总是喊饿!”
“心情好,就想吃东西。”
“跟我一起下去吧,别到时候我煮好面,你又睡着了。”
莫仲晖拉着她的手下楼。
莫仲晖在厨房下面,安暖则在旁边捣乱,抱着他的腰,一本正经的问,“莫仲晖,你是不是每天都跟我二舅通电话?”
“没有,就今天。”
“那你是不是经常把我照片发给他?我一张照片值多少钱?”
莫仲晖笑了笑,很不给面子的回道,“好像不值钱,你二舅从来没给过我钱。”
安暖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下次你再偷拍我,我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你是我老婆!”
“那又怎样?”
“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滚!”
莫仲晖很快下好两碗面,一人一碗坐在餐厅吃了起来。
“莫仲晖,我有种偷吃的感觉。”
他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别乱说话。”
“莫仲晖,我和二舅和好了,你和你家人什么时候能和好?”
安暖试探的问了一句,莫仲晖原本轻松的表情,此刻变得沉重起来。
“我外公说了,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断不了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跟你家里闹翻,我最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做。”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傻瓜,这事儿以后别提了,那样的家人要不要都无所谓,只有伤害,没有爱。”
安暖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同情他。
“对了,我妈最近如果再给你打电话,不要接。”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照做就行,别问那么多。”
安暖撇了撇嘴,埋下头专注的吃面。
莫仲晖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美丽的画面,发给了沈亦铭。
“安暖。”
“恩?”
“我爱你!”
安暖抬起头,看到莫仲晖极其认真的表情。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莫仲晖,你没问题吧?”
下一秒,他扳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刻,我爱你三个字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最真挚的誓言。
沈辰鹏加班到这会儿回家,看到餐厅唯美的一幕,心里感慨万千。
“咳咳,公众场合上演少儿不宜的画面,你们就不怕老爷子半夜起来上厕所,被吓坏?”
安暖羞红了脸,用力推开了莫仲晖。
沈辰鹏在他们对面坐下,“我肚子也饿了,帮我也下碗面。”
莫仲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自给自足。”
沈辰鹏说着自己跑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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