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等你完成任务那时,便是我实现你愿望的时刻。”高洋清晰的面孔被灯光照映的更加醒目,说不上来是什么神情,却不是温柔的神色。
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要师父复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暂时没有愿望,我想要的始终得不到。
高洋赐婚,必会轰轰烈烈的进行,像嫁女儿一样的将我嫁出去,弄得我一肚子的憋屈。
我一身大红喜服,庄雅的坐在床边,方月娘给我梳妆打扮,涂抹胭脂水粉,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自觉的感到好笑。
“瞧瞧你,竟然还能笑出来。”方月娘将我耀眼的红色喜服理了理,瞪了瞪眼。
我毫不忧心,笑着说:“好歹也是第一次做新娘子吗,娘娘什么时候见过新娘子哭哭啼啼的呢?”
她坐在我身边,瞧着我的脸,一边摸着一边叹息:“这都嫁人了啊?过得好快也好短暂,真是舍不得你。”
我盯着那一盏莲花灯,痴痴的眨了眨眼,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高洋是在利用自己却心甘情愿。
“九歌。”
“恩。”
“我一直视你如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对你都比较严厉,你会怪我吗?”
“娘娘对我一直很好,我怎会怪罪您呢?”
她欣慰的点了点头,“能听我一席话么?”
“娘娘请讲。”
“女人一生只求嫁的如意郎君,美满幸福度过,若是有人将此当做一种报复工具,必会得失很多,不论你走到哪儿都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选择,勇敢的往前走下去。”
“是...”
方月娘拿起红色喜帕盯着木讷了的我许久,最终盖住我的发髻遮去我的容颜,再也看不见她忧伤的神态。
她的话如同掀翻的墨汁染湿心房,使我悸动不安。
隔着喜帕,我淡淡的唤道:“娘娘。”
“在这。”
“九歌不伤他人,从未想过伤害别人,娘娘与九歌相处了也快一年了,从未知晓九歌的故事,希望有一天能重回初棠阁讲述给你听。”想起初棠阁的一草一木,精美壁画,与伶人们一起习舞争吵,心中万般依恋。
“那我等你。”她拉着我的手,轻声说:“迎亲的队伍来了,新娘子该上轿了,师父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好生保重。”
我点了点头,眼睛已经泛起一层雾气,湿漉漉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掩埋悲伤的心情被她扶上了轿子。
耳畔是鸣乐锣鼓的喜庆声,只因我爱他,就得放弃伶人的身份,嫁给崔暹。
崔暹,崔暹,他其实不叫崔暹,而是叫崔季伦,师父提过:崔暹是神武帝赐予的名,他本叫崔季伦,被神武帝看中了这可用之材一路提拔成就了今日,我与崔季伦也有几回面缘,若是能见着这人,定要替我问个好,他是我这辈子认可的第一个竞争对手。
浑浑噩噩的与崔季伦拜完天地便被喜娘送回了洞房,坐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等着夫君的到来。
“新娘子就在这儿等着丞相来,记住了,丞相没来,这喜帕不能自己掀开,得由夫君为你掀开,不然呀就不吉利了。”喜娘乐呵呵的将床上铺好后,笑脸盈盈的说。
我轻轻‘嗯’了一声,“多谢喜娘,我明白了。”
“祝三夫人与丞相能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哈哈哈,咱们几个出去吃酒,东西摆好后都出去吧。”
一阵躁动声过后,整个洞房一片寂静,而我的心慌乱不堪,很多的念头盘旋在心底。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崔暹,不,以后改唤崔季伦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喜帕遮住了眼睛,看不见来人只能听其脚步声,有些凌乱、有些沉稳、有些轻慢,随之慢慢靠近。一股酒香搀着佛手的气息袭来,我全身直挺挺的不敢动,喜帕下的眼珠子乌溜溜的转动着,泄露了我这后怕羞涩的心。
他不动声色坐在床边,离我很近。
此时,我袖中的双手已经搅在一起了,面上依旧佯装淡定,默不出声。
他坐在我身边,修长的手指刚碰触我的手,我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身子震动了下,将手往袖子里直缩逃离了去。
整个气氛比较迥异。
崔季伦喝了多少酒我不清楚,都说酒后乱性,我甚是担忧。
“你叫...封九歌?”他打破宁静低声问。
“...是。”我小声的答道。
“你很紧张?嫁给我一定让你很压抑吧,为了救你,实则不得已。”他的声音清凉如酒,倒让我不那么惊慌了。
他手再次覆上来包住我的双手,触摸后的双手温暖厚实,“拜过天地就是夫妻,我崔季伦定会好生待你。”
崔暹字季伦,朝中尊称崔暹崔丞相,离了朝他便是崔季伦,这一家之主。
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见,不觉虚假反而像是一个夫君对妻子的承诺,我已经嫁给他了,虽然是为了取他性命,却是真真实实的嫁给这个人了。
一丝懊恼在体内不停歇骚动。
洞房花烛本该及时行乐,可是我俩好像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一个坐着一个起身运动。
我掀开喜帕偷偷瞄了去,深室里点燃着龙凤图案装饰的蜡烛,地上铺着大红地毯,桌上放着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百合,莲子,这是要我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么?
转眼一瞧,他同着红色喜服,在屋内转悠了半天,原来是去拿喜秤的,我放下喜帕,等他转身向床边走来,心中惊悚未定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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