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几天,他担忧的都是这个,完全便没了心思去想还会闹出别的什么。
他都快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更担心大理,还是更担心段蕴。
好在这个时候,段蕴和大理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倒不必太纠结。
。* 。* 。
花草枯萎这件事,首先一处理,便是封锁消息。
据说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早上天将明的时候,段蕴寝殿的小厮照例巡着逻,绕着大殿转了一圈,转到花园的时候,就瞅见晨光熹微中,傲然绽放的花都不见了。
那小厮倒抽了一口气,马上顿住了脚步,他眨眨眼,又眨眨眼,几番动作下来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乖乖,见鬼了!
小厮惊得把手中灯笼往地上一丢,麻溜溜地就跑去报告总管了。
总管一看不得了,于是片刻也不敢耽误,就敲了首辅大人的房门。
安正则近来觉轻,总管没敲两下他便醒了。
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开门时还只着了一件中衣。
总管舌头不利索地说了情况,安正则听完立刻披衣出门视察。
“陛下昨日累了,别叫醒她。”他出门前还不忘吩咐了句。
这事情如果只出在行宫里,安正则大可以勒令随侍人员一律缄口不言。虽然这世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可事情能压住一时便是一时,怎么说也是拖了些时间好想对策。
可既是闹起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呢?
明安城西南部的郊区,靠近帝陵区域的几个村落,新发的花草芽儿一夜间蔫了,长势极好生命力十足的大片野花,也萎靡了下去。
村民们吓了一大跳。
这景象就摆着面前,一夜前后,差距太大,纵是再马大哈的人也无法忽视。
很快,这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一大怪事。大家奔走相告,七嘴八舌议论得起劲,再然后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互相一说,竟发现对方那里也是同样情况。
呜呼!
纯真朴实善良无知的大理国小村民们集体惶恐了。
有人神叨叨地说,这情况几百年前就曾出现过。
那个时候南诏还没有被灭,大理还没有建国,一夜帝都花草尽落之后,当朝的南诏皇帝就被人从龙椅上拽了下来。
那皇帝据史书记载,骄奢淫/逸,不问政事,亲小人,远贤臣,总之怎么对国家不好他就怎么干。
于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天降异象,民众怨声载道。
这时候救世主般的某王爷推翻了暴君的统治,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接管了整个南诏,成为新一任的君主,并且让人民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最后这个王爷还在史书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被称为南诏的“中兴之主”。
众人听完故事,彼此神态各异,表面上不敢妄然议主,心里却都有了些小计较。
保不齐此次也预兆了什么呢。
眼下这事情,是发生在段蕴在位时候的,陛下想想南诏的旧事,心头就扫过一阵凉风,肩头一哆嗦,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那传说中的南诏昏君真的就那么昏庸无道?
似乎,并不是。
段蕴前些时候,就是去行宫祭祀的前一天晚上,还从后宫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本大华王朝的野史。
巧的是,这野史就说了那南诏的废帝和大华一名歌女的风流往事。
似乎那废帝,也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伤天害理,譬如残害忠良的事情。
不过就是花钱太大方了些,为红颜一掷千金;又太浪漫了些,罢朝三月带那歌女游山玩水。
按野史所描绘的,南诏废帝全然就是个宋徽宗或是南唐后主那样的人物。
作为皇帝他自是不合格了,可倒也没恶劣如史书所载。
皇帝如何如何,从来是由他后任记载。
史官即便再正直,却也是当朝帝王的臣子,那史书上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全写实。
所以这时候,段蕴宁愿去相信大华王朝的稗官野史。
她默默为自己的公众形象点了支蜡。
。* 。* 。
回明安的路上,马车驶得飞快,似乎中途只停下一二次,在驿站换了马匹。
果然是事出紧急,国事最为重要,段蕴小小地叹口气,这样一来,也没人还惦记着她坐久了马车会不舒服。
尤其是现在这境况,连坐几个小时不停歇,拉车的马匹还被抽打得四蹄生风,她已然快要晕吐了。
身侧递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晕得难受,可服用两颗药丸。”有人清润的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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