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宋师道和李世民还在互相对视着,旁边的凌楚思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的看向李世民。
凌楚思:=口=!!!
她居然见到了唐太宗!李世民!活的!
凌楚思这次打定主意来洛阳城,虽然她一路和宋阀的宋师道同行,但是在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去拜访一下陇西李阀的打算。
虽然相隔百余年,但是,陇西李阀,毕竟便是后来的李唐王室。凌楚思早就从史书中知晓隋朝的兴起和覆灭,可是,若说是亲切感和归属感,当然还是原来那个她生长到这么大的大唐更为重要些。
宋师道和李世民,分别出身四大门阀之中的岭南宋阀和陇西李阀,若是细论的话,身为宋缺独子的宋师道身份地位还要比仅是李渊次子的李世民更高一些。只不过,宋师道的性格却是天生的宽和大度,从来一副优雅温柔的谦谦公子模样,相较之下,反而是神情冷肃、风采卓然的李世民看上去更像因为权柄在握而气势迫人!
趁着这两位同样出身世家门阀的青年才俊还在互相针锋相对,终于从自己刚刚见到了活生生的李世民这件事中回过神来的凌楚思则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仔细的回忆着刚刚明显是冲着自己而非宋师道前来的李世民所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你已经把我给忘了,我却一直都还记得”,她此前和李世民有过交集吗?
凌楚思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自然便也随之流露出来了几分。
终于从和宋师道的冷冷对峙中稍稍侧过头来看了凌楚思一眼的李世民将她面上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看到她的茫然之色,不觉微微苦笑,嗓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忧郁,字字怨念的叹息道:“你果真不记得了……”
“……”凌楚思被他这个态度给哽了一下,好言好语的请教道:“……我不记得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吗?”
李世民瞅了她一会儿,终于幽幽的开口说道:“几年前,太原城外……你当时骑的也是这样一匹马……”
凌楚思微微一怔,猛然间想起自己当初途经太原时的确遇到过一个世家出身的小少年,顿时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是你!?”凌楚思下意识的开口,难掩震惊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是我……”顿了顿,他还在继续用那种幽幽的语调,半是埋怨半是无奈的轻叹一声,说道:“当时明明说好一起玩的……第二天的时候,我在太原城外等了你整整一天……”
“……”凌楚思表情默然,心中却是在暗自腹诽道,谁跟你说好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凌楚思和李世民两人对话的宋师道面上也流露出几分惊讶愕然的神色,不过,一是惊叹于这两人早年竟然认识,第二么,则是惊奇于李世民和凌楚思之间早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宋师道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凌楚思和李世民,感受到他的视线,凌楚思抬眼瞥了他一下,倒是李世民,却对此置若罔闻。
不过口中,凌楚思却是十分坦然的解释了一句道:“我当时有要事在身。”
并且,在李世民提及到了自己当初途经太原城一事之后,因为季霄白的事情,这几天都有些心情低落精神不振的凌楚思,这才突然想到,自己从苍梧郡同宋师道一同前往洛阳,都没顾得上跟医圣孙思邈爷爷打个招呼……
想到这里,凌楚思直接开始琢磨,此时各方势力云集的洛阳,独孤阀之中定然也会有人前来。
而且,岭南宋阀来的是少主宋师道,陇西李阀来的则是李渊次子李世民,四大门阀的另外两家,凌楚思还没遇见,不过,不出意料的话,独孤阀和宇文阀中,出现在洛阳的人,想来也会是家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如此一来的话,若是独孤凤代表独孤阀亲身来到洛阳的话,自己倒是可以直接去找她,请她回去的时候,帮忙给孙爷爷带一个消息……
因为还没有彻底弄清楚凌楚思和岭南宋阀以及宋师道之间的关系,所以,现在当着宋师道的面,李世民并没有立时提及凌楚思当时是前往了突厥一事,只是状甚不经意的笑了笑,旋即稍稍正色道:“已经过去的事情也就罢了,今天,你可不能再不理我了!洛阳水席天下闻名,我请你吃饭。”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之后,李世民才饶有兴致的转向了宋师道,“宋世子要不要一同前来?”
“李公子盛情相邀,师道自然不敢推辞。”宋师道也跟着笑,看到李世民因此而有些不悦的微微挑眉后,自然就更加不肯错过了。
凌楚思看看宋师道,再看看李世民,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不过,既然他们两个愿意继续纠结折腾,她当然也没有什么可介意的,于是,一行三人,转道去了李世民所说的酒楼。
洛阳城虽然浩大繁华,然而,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却是只有那么三两家。
其中,以做洛阳水席而闻名的,依然还是当年的同一家。
凌楚思、宋师道和李世民三人一路策马入城,到了酒楼门前之后才纷纷下马。酒楼里跑堂的小厮立即笑呵呵的迎上来,将三匹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的骏马领到了后面的马厩里。
凌楚思本来还有些谦让的意思,打算等提出请人吃饭的李世民走在前面。
结果,因为宋师道直接有意无意的同凌楚思站在了一起,甚至还小声和她介绍了三言两语的洛阳中事,本来还兴冲冲的往前走的李世民,直接就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的脚步,稳稳的站在了凌楚思身边的另一侧。
以至于,凌楚思还站在那里没动的时候,宋师道和李世民两人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陪站在了凌楚思的旁边,平白惹来酒楼里和外面那些一看就知道绝非当地寻常百姓的行人纷纷侧目的惊叹视线。
“…………”凌楚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两人竟然是在拿自己较劲呢么!?
哭笑不得的凌楚思也不浪费时间了,既然这两人摆出一副与自己同进同出的姿态,凌楚思便干脆利落的进了酒楼里,然后才头也没侧一下就直接问道:“我们去楼上的雅间还是直接在楼下的大堂里?”
刚刚还在热切的为三人引路的小厮闻声也站定了脚步,等凌楚思他们三人做出决定。
也不知道李世民和宋师道两人是怎么想的,双双对视了一眼之后,在酒楼里,竟然不曾要一个雅间,反而是有意坐在了外面的大堂里,直接叫了一桌的洛阳水席。
凌楚思见状微微挑眉,从善如流的一同坐在了大堂刚刚收拾出来的桌边。
然而,随着水席的菜肴一道道的端上来,凌楚思却是根本顾不上这些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她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吃洛阳水席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和季霄白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刚刚从早就见过的陌生人变得渐渐亲近起来。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然而,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凌楚思还记得,季霄白曾经也是在这家酒楼里,一边同她介绍着桌上的菜肴,一边还同她说起过,待到四五月份,还可以去看洛阳的牡丹花会……
说起来,今年的牡丹花会,竟是也错过了。
凌楚思的神色间,有些微微倦怠的怅然。
李世民和宋师道看在眼里,虽然不解,不过,却也暂且收起了明面上针锋相对的言语和动作,除了暗搓搓的互相刺那么两句之外,若是让一个不知道的外人看见了,恐怕还会以为如此熟络热闹的两人之间乃是故交旧友一般!
与此同时,酒楼二楼的雅间里,透过一扇窗子刚巧能够看到一楼大堂的景象。
季霄白仍旧一副病病恹恹的姿态,手里握着个手帕,神色黯然的微微垂眸,精致优美、清隽如五官没有什么表情,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单薄得几欲透明,仿佛随时都能吐出一口血来一般。
以至于,连何叔都有些分辨不清,季霄白究竟是真的重伤在身病成了这幅模样,还是因为沉浸在绝望和伤感无奈之中,生生自己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幅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季霄白眼神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李世民和宋师道,好半晌,他才终于依依不舍的从坐在那两人中间、全然不管身边的气氛如何诡异和剑拔弩张、一心只放在吃东西上面的凌楚思的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旋即,在何叔满是担忧的眼神注视下,季霄白捂着嘴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然后才同何叔轻声道:“我听说,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师妃暄出来行走江湖之时,曾经和陇西李阀的李世民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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