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鄙人鲁晗
我觉得人生的际遇是个十分奇妙的东西。
想当年,我就是一个大人物的一根小手指就能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小人物,每天夹着尾巴混迹江湖。到如今,我也没能凭借踩了某一坨狗屎的运气在金子堆里闪闪发亮。所以,身为小人物的我至今也只是个怀揣着一张身份证在D城摸爬滚打的小喽啰。
当然,以上不是际遇。
于我来说,所谓际遇,就是在你与一傻×吵架到将与其同化,气得正不辨是非,自以为门铃响起就是傻×回来道歉,而你牛叉哄哄地打开门,气壮山河的吼出“滚”后才发觉你想破口大骂的与站在门口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各位看官不妨将以上步骤认真做一遍,除了十分解气之外我还要恭喜你,终于晋升为一个合格的傻×了。
而我,就是那个刚刚荣幸晋升的傻×。
站在门口依旧呈敲门状的不是傻×江南,而是一位风神俊秀的美男。
上天待我不薄啊!
我窃喜三秒,但当美男的名字顺利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后,几近死机的大脑在还没有对常年不运动的肢体发出正确指令,我就十分迅捷的“咣当”一声关上门。
啊!!余光瞥向玻璃镜,打量着自己和包租婆无甚差别的打扮,以及嘴角残存的疑似牙膏沫的奶油痕,我一口银牙险些就魂归垃圾桶,为什么我就不能秦羽墨附身,六秒迅速换装成美女呢?
在怨天恨地自己不是紫霞仙子时,有规律的敲门声使我猛然想起自家门口还站着一位金光灿烂的大人物又忙不迭的开门。确认自己在面对眼前这位笑得如沐春风的脸没有流鼻血淌口水后,我点头哈腰的为他打扇子,狗腿指数令所有草根阶层汗颜我却毫不在意,正准备用自诩甜美的嗓音问他找谁时,他已笑着问:“包租婆?”
一句话瞬间就将我秒杀,我的眼光何时犀利到能和他对自己的形象有同样的感触。虽说我确实是房东,可这一问我便也了解他并不是来找我的。忧伤的小火苗蹭蹭上窜,我努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气垂头丧气的道:“鄙人鲁晗,这里的房东。”
(2)要不奴家从了你
美男成了我的新室友,他叫杜季宇,我知道他。可惜他不知道我,所以他解决我的经济来源以及对美色的垂涎问题与我认识他十一年没有任何关系,这纯粹取决于我独特的个人魅力。
那天我将季宇请进门后望着一地的狼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近百平的房子里在不足五分钟前发生了一场不亚于白蚁过境、强盗来袭的暴力事件,使得以三原色不规则泼洒在空间里的装修风格凸显的更加凌乱抽象。
我讪讪地笑,摆着手道:“见谅见谅,行为艺术。”
季宇优雅的俯身拾起一包已经拆封的小翅膀,挑眉道:“行为艺术?”
因他挑眉时眼中一汪清浅的笑意,我羞愧的无地自容,自动化身为堪与贤妻良母相匹敌的保姆房东来挽回形象,三餐、公共卫生等家务齐揽。一个月后,我满意地看着季宇神情郁闷的走下电子秤,义正言辞的拒绝我的美食邀请。
彼时的我正捧着油炸冰淇淋笑得欢畅,道:“哎呦,大男人胖点有什么啊,这样子女生抱来既有手感又有安全感,小情侣要是都瘦麻杆似的多没趣儿,我这是为你女朋友谋福利!啊,我是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啊!”
季宇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似笑非笑的跪坐在客厅软垫上的他妩媚的向我招招手,道:“来,和本公子谈谈心。”
我被他这似喜还嗔得表情惊得腿软,扑通跪地,差点就要高呼“大人饶命”。
季宇瞧着我这没骨气的模样,风情万种的一笑,道:“我们有仇?”
我色迷迷地看着他,半晌后发觉他神色怪异,立即正襟危坐道:“然也!”
“哦?”
“仇美。”我猥琐的笑:“我对比我美的事物都怀有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正常的仇美嫉妒心。”
季宇叹息着摇头,颇有诀别人世的味道。我以为他会嘲讽着说些“那这个世界岂不是除了阿猫阿狗都会被你毁得差不多,也没有谁愿意被你得到“之类的话。不料我的脑回路显然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他居然在缓缓的解开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我数着纽扣,眼神愈发惊恐,他不会是想揍我吧!
他温驯地道:“命是父母给的,不能不珍惜。母亲去世后人家一直很惜命,所以不想被你毁掉,思虑良多后人家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他幽幽一笑,闪亮的白牙晃得我心惊胆战:“要不,奴家从了你。”
“牛盲!”我一个靠垫甩过去便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他低低地笑声。
站在阳台上,发觉往日里红艳的晚霞与脑海中不自觉浮出的某人刚刚露出的那一抹胸口肌肤的艳景相比竟然因少了几分旖旎而逊色。我按住胸口骂道:“呸,不争气,这样就脸红心跳!”
(3)巧个屁,我逮你好久了
好吧,不要逼供,我承认我对季宇怀有异样情愫已长达十一年之久,且可称之为暗恋。
江南说,假如你暗恋一个人超过三年还得不到回应就换个人喜欢吧!因为要么是你不够喜欢他,所以见到他时的眼神不够炙热到令他发觉;要么他已经知道你的喜欢,却以不挑明的方式告诉他拒绝。
可江南不懂,我和江南都属于拥有新中国正宗血统的好国民,上数五代都是贫农,绝对的根正苗红。而杜季宇,他是杜氏国际的分支——艾妮珠宝的唯一继承人。
我追他之路十分辛苦,而结果却不是努力就能够换来的。
高中,我只在校园人物风云榜上看到他的名字和照片,那是只有为全校取得荣誉的人才有资格留下的名字的榜单。即使大我三届的他早已读了大学,可是校园里依旧有他与女友恩爱有加的故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考上他所在的大学,成为他真正的学妹。但这缘分仅在我向他做完自我介绍后就烟消云散,他和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远赴大洋彼岸。鲁晗这个名字连同这名字主人的脸估计在飞越太平洋的那几个小时里就湮没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不见。
酒吧中,刚同我和解的江南恶狠狠地将一杯色泽鲜亮的鸡尾酒撂到我面前,道:“喝掉!”
我眼球咕噜咕噜的转得飞快,望着他与我七分相似的面孔竟然狰狞的吓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胆气不足的道:“什么酒?”
“壮阳酒!”
“噗!”我刚入口的一口酒喷出来,大脑还没理顺是应该可惜这杯不便宜的就还是应该骂江南最近肾虚补得分不清到底是谁该进补时耳边就已经寂静一片。
大白天酒吧确实没什么人,可是我背后“蹭”地窜起一股凉意,本能地想开溜,衣领已被人不客气的拎起,我幽怨的瞪着江南,以目光表示我对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满。他**似的笑让我警铃大震。
衣领越来越紧,呼吸愈发艰难,我挣命似的扭头,尴尬地笑:“嗨,林逸轩,在这个时间,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好巧啊!”
“巧个屁,我逮你很久了!”林逸轩白色的T恤上一滩明显的污渍,我脑补了一下和季宇**后利落躲他的行为,视线又对上他那双乌云翻涌的墨眸,心狠狠地一抖:流年不利,诸行不宜,死定了!
(4)我不想和你一个姓
林逸轩倒是难得君子的没有为难我,在我再三保证以后坚决不躲他后,他叹着气地递上了一份礼盒祝福我生日快乐,然后就离开了。
我才腹诽一句:不躲才怪!
一只手便很温柔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嗷“一嗓子嚎出来,一回头就对上了季宇含情脉脉的眼神。我瞥了眼满脸探究意味的江南,恼怒的示意他赶紧滚蛋。接着可怜巴巴的望着季宇,努力忽视心头那一丝不详的预感。
“晗晗,我都决定把终身托付给你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呢?”他的眼神纯洁如小白兔,语气也十足的小媳妇。我还来不及思考他话中的逻辑关系就被他扔进出租车,丢进人才市场里。
在他的“帮助”下,懵懂的我已经被告知可以回去等通知了。五天后,我被杜氏国际录取了。
季宇对着欲哭无泪的我笑得一脸明媚。我却十分憋屈!我好好的一个自由文艺工作者就因为不敌美色而被他摧残了,好死不活的加入了起早贪黑挣加班费,要死要活地替人卖命数钱却拿角票的行列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身为杜氏营销部经理的他要我一个企划部小文员请他吃饭,还美其名曰:与领导搞好关系。
他算哪门子领导!
在街口的大排档,季宇目光沉沉的看着喝了满脸啤酒沫不知道擦一擦,嘴里还嚼着他剥的小龙虾的我。
“晗晗,我倒是很纳闷,究竟要怎样的风水才孕育的出你这样的奇葩?”季宇将虾仁准确的丢进我的嘴里。
“我才不是奇葩,我是一朵神花。”我口齿不清却还手舞足蹈。
“怎么没听过你讲你的父母啊?”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哇”地哭出来:“他们不要我。我妈知道我爸有一个比我大半岁的儿子,就和我爸离婚了,我爸嫌我是女孩不愿意要我。我妈看见我就想起了那段有污点的婚姻,他们把我扔给了姥姥,连我的姓都是姥姥的。”
“为什么姓姥姥姓?”
我止住了哭声,倔强的揉眼睛,可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我说:“我不想和你一个姓。“
头很沉,泪明明那么多,为什么眼睛还是那么涩?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是何等美好的事,只是,不行。
一只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为我揩净脸上酒泪混合的液体,我嘟囔着:“好好地见什么肥啊,我工作了还得抽时间把你养回去。”
季宇揉乱了我的发,我蹭了蹭他的掌心,触感柔软。我笑了,他还在,不是么?
大概是我梨花带雨弱不禁风却强颜欢笑的模样有惑人心神的能力,季宇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响后道:“工作之前我们去趟西藏吧!我请客,你掏钱。”
哼,真小气!
(5)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
西藏,我和他都曾拥有的一个心事。
季宇在博客中曾写:在纳木错湖畔的玛尼石堆旁,我在想有没有一个人也会在这里一笔一划的为我刻上一段祈愿,一心一意。仓央嘉措转山转水转佛塔为求相遇,那我呢?我的虔诚又该为谁而求取?
那时,我评论:将来带你爱的人再去一次。
那时,他回复:好。季宇望着哼着《万物生》还蹦来跳去的我,唇畔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问:“你就不怕高原反应?”
我摇头晃脑:“不是有你嘛!”
季宇宠溺地瞪我一眼:“难受可不许找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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