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来?”
“是……陛下身边的内侍说陛下正在休息,有什么事到天亮了再说。”
翁昭容看了一眼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的卫将离,沉声道:“好一个马美人……”
她身边的侍女夕湘问道:“可要再去求上一求?”
翁昭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是内侍相拒,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了,何必自讨没趣。”
此时扶鸾宫里的太医聚在一侧,个个捻着须摇头,待到翁昭容问起,为首的韦太医便道——
“昭容娘娘,皇后娘娘这病来得奇,前一刻老朽去把脉时,娘娘唇青脉滞,乃是中毒之像,可这才过了不久,那中毒之像便一扫而空,只是体虚发热而已。”
一提到毒,翁昭容的神色便古怪了起来,道:“娘娘的饮食俱是宫女层层把关,怎会中毒?韦太医可确定?”
“这……因现在又毫无中毒之像,而娘娘也正在退烧,老朽也不得笃定。”
翁昭容立即道:“那还请太医就娘娘现在的情状开个方子吧。”
“遵命。”
扶鸾宫里本乱作一团,所幸有翁昭容前后统筹调动,约过了两个时辰,卫将离的烧终于退了大半。
此时天也亮了,乃至于近了上朝的时分,皇帝始终没来。
“你说,红芍阁离此处有多远?”
“娘娘,红芍阁不远,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翁昭容点了点头,这段时日初为人妇的那一点悸动在看到卫将离的情状时彻底冷却下来。
母妃说天家无情,今日之卫将离,又何尝不会是明日之翁玥瑚?
正暗暗如此想着时,外面一声通禀,却是江贵妃来了。
江贵妃脚步有些快,径直便入了寝殿,在帘外望了望,对翁昭容道——
“晨起时惊闻娘娘凤体不适,本宫却未在扶鸾宫伺候,娘娘如今身体如何了?”
翁昭容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且安心,太医已开了药方,娘娘此刻已退烧了,再过半日,若是醒来便能用膳。”
江贵妃长舒一口气,道:“好在拾翠殿近,有你这亲眷照顾,本宫的不察之过也能轻些。”
翁昭容笑了笑,道:“贵妃娘娘这是说得哪里话,此处人多手杂,还是先移步偏殿用茶吧。”
江贵妃心中暗暗惊奇,那日看来皇后也并非是什么任人拿捏之辈,怎么弄得自己的堂妹区区九嫔之位倒反成了这扶鸾宫半个主人,难道就从未生过嫌隙吗?
翁昭容请了江贵妃坐下,故作疲惫道:“妾与皇后娘娘远道而来,本来在这宫中便是异数,幸得陛下宠眷,这才能安于檐下。今日见贵妃娘娘对我姐妹如此关怀,心里便有几分话,不知能不能与娘娘交心。”
江贵妃面上浮起和煦的笑容:“妹妹既愿交心,本宫哪有相拒之理?”
翁昭容眉间泛起愁云,将派了宫女去通知陛下皇后病重,陛下却流连红芍阁一事添了三分愁苦油,加了七两哀怨醋说与江贵妃听。
江贵妃听罢,道:“若是红芍阁马美人,那也不意外了。妹妹虽是西秦人,但与我等后妃一般,俱是公爵世家出身。可那马美人出于商贾,相较之下,还是觉得妹妹亲近些。只是近来朝中户部上查出两个贪官污吏,连带着南夷的军粮也出了点状况,得靠着点马家,这马美人才得了势,若本宫所料不差,今日必有提她位分的旨意。”
江贵妃言罢,眼尾一扫,见到翁昭容秀眸含煞,便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不过妹妹也不必挂心,左右不过是商家之女,这辈子的福分捅破天也便止于九嫔之列了。现今九嫔之中,昭仪空悬,便是以妹妹昭容之位为首,何必在乎那小小美人。”
此时江贵妃的侍女从外面走进来,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陛下下旨,册封红芍阁马美人为婕妤,请娘娘回宫赐下婕妤宝印牌子。”
江贵妃见翁昭容一愣之下,眼泛狠戾,心中略有满意,起身叹道:“天家薄情,不外如是,本宫代理六宫,这些事跑不掉的,望妹妹勿要往心里去。”
“妾不敢。”
待江贵妃走后,翁昭容眼底的狠色为之一淡,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一边侍立的夕湘问道:“娘娘要顺着贵妃的意思对付马美人?”
“她自以为拿到了把好刀,却瞧不见是双开刃的……且卖个破绽给她,教她也好安下心,少给扶鸾宫添麻烦。”
翁昭容刚想回寝殿看看卫将离情状,不料江贵妃前脚刚走,皇帝这个正主儿后脚便来了,而且一来就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
“皇后情状如何了?”
翁昭容还没说什么,扶鸾宫里一个年纪最小的宫女忽然哇一声哭出来了。
“陛下您还不来,昨夜皇后娘娘望着红芍阁哭了半宿,奴婢发现娘娘发烧时枕头都哭湿了……”
雾草这娃谁放进扶鸾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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