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儿高兴得没形没状,老侯爷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朱定北这才松开宁衡,满面笑容地对老侯爷道:“阿爷,我和宁衡离京,你可要好好照顾祖母,也不要总去外头喝酒误事。”
“朝安,你瞧瞧,他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教训起老子了。”
老侯爷对朱定北的能耐心知肚明,说实在的,有他去北境给儿子出谋划策他这心里头才算安定。
古朝安笑了一声,没有忍住地试探道:“长生,既然要走,不如我也扮作府兵随你——”
“叔父。”朱定北不忍心地打断他,“这样……太冒险了。”
古朝安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明白利害之处,可到底让他在这种关头窝藏在镇北侯府中,他心有不甘,也担心主帅的安危。
朱定北想了想道:“叔父,我想你留在京中,一是担心你的身份暴露,二也想让你帮衬阿爷处理一些紧急之事。我手中现已能出师的有两千精兵,这些人我都留给你们,若是在京中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古朝安愣了一下,迟疑道:“长生是说,京中仍有甄飞河的党羽未曾清除?”朱定北和宁衡对视一眼,没有将楼尚书前日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道:“甄飞河自宫中自裁之后,我的人找了几处仍然未找出他的尸首。虽然皇帝已经确认他的死,但我心里觉得不安,再没有找到他的尸身之前,我不敢有片刻放松。而且,马源那边也势必要盯着。如果真有甄飞河的同党还在京中,那么肯定不过放过马源。”
他也没料到皇帝竟然在大殿上以情势逼迫马源倒戈,但不管怎么说马源是深知内情又背叛了甄飞河的人,如果甄飞河留有后手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而甄飞河仍然有同党在京一事,朱定北丝毫不怀疑。
那是因为,在何先义等人罪行揭发当日楼尚书出了宫城回府不久便运到了刺杀。若非朱定北早有准备,恐怕这时候楼敬知已经命丧黄泉了。他们没有对马源动手,反而对楼尚书动手,必然是因为身为甄飞河一族家奴的楼家对他们的底细比马源这个自出生后便被送进远宁侯府的假世子要清楚得多,而且这么多年来楼尚书为匈奴提供军器图纸,匈奴的军事装备放眼全大靖没有一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们才想要楼尚书永远不能泄露内情。
在甄飞河的尸骨不知去向的时候,仍然有人对楼尚书下手,那便实实在在地说明了,甄飞河仍然有同党,而且是个能够动用甄飞河暗中势力有决策能力和权力的同党。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防。
老侯爷也劝道:“这样一来是要小心才好,朝安啊,有长生到边境去帮他爹,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你就安心留在府里,若是需要逞凶斗狠我拿手,若万一是要和人斗阴谋诡计的,长生不在我这心里实在没底,还得有一个人帮我才行。”
朱定北:“……”
古朝安:“……”
阴谋诡计?老爷子你确定这是在恭维不是在讽刺吗?
不管如何,此时都定下来了。临走前,朱定北还特意去见了董明和与黄煜一面。
“有长生师弟亲自上阵,这场仗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只不过……战事刚起时应对尚可,一旦大靖压过匈奴,羌族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他们若是联合南蛮,东夷,四方压境,恐怕到时候咱们的处境堪忧,还请师弟早日做准备才是。”
朱定北道:“多谢明和师兄提点,此事我心里已有成算。今日一为道别,而来也有一事要拜托两位兄长。”
黄煜忙道:“若是为了照看老侯爷老夫人,师弟尽管放心,我如今闲来无事,会时常去镇北侯府上看看他们。”
“有黄煜师兄这句话我很放心,不过却还有另外一件事须得明和师兄帮忙照应。”
“请说。”
朱定北将甄飞河死不见尸以及对于他们仍然有党羽在京的猜测向二人说明,末了道:“这些剩下的人,多半都是逆党的死士或是暗卫,如今仍然有人能够操控这些人。我只怕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杀皇帝或是朝中大臣,还望师兄不要放松警惕,时时防备。”
董明和闻言,沉肃地点了点头,“此事,我会尽心竭力。”
有了他的承诺,朱定北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方喝了饯别酒,互道珍重。
五月十六日,运送粮草去往北境的队伍离京,朱定北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门,心中直觉四肢的枷锁在这一刻断裂开去——阔别经年,终于,要回到属于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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