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小童听闻那边的人果然是蔡芷璇,便低头冲昭昭道:“你这碍事的丫鬟,若是再不‘醒’,我们索性就把你杀了省事。”
这小童的声音天真狠毒,这些贼人果然如她最坏的设想一样,对误抓来的无关紧要之人一言不合就索性灭口了事。重活一次,家仇未报,昭昭可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如何了?”
那小童恭敬道:“回禀公子,那蔡芷璇已经抓到。”
那公子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问道:“那这个呢?”
“公子,错抓了一个,这个丫头没用。”那粗蛮汉子道。
昭昭生怕那人接下一句就是‘索性杀了灭口’什么的,赶忙在那粗蛮汉子讲完后绰着经儿顺杆说道:“公子,没用的丫头,放她出去罢。”
那公子轻笑一声:“放你出去?”
昭昭用力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一个极好的提议,诚恳道:“恩,我与蔡小姐有嫌隙,今日见她落难高兴都来不及,出去了也不会叫追兵来坏你们事的。”
蔡芷璇闻言气愤道:“你……”
昭昭心无愧疚,不说前世蔡芷璇假意落水害她失了孩儿,她们之间还隔着父辈的血仇。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犯不着要与蔡芷璇同生共死,此时自然是先试着保全自己才是正理。
那公子玩味的声音低低响起:“倒是有趣。”
蔡芷璇听那潘昭昭装傻充愣,竟是三言两语间就凭借狐媚手段打消了对方杀意,而自己还不知将会面临怎么样的境遇,心中不由得暗恨。
祖父先前曾与她说起过,今上如今年纪尚小还未有后宫,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祖父欲多方筹谋,将自己送上后位。这便是少年结发、母仪天下啊,如何能够不让她心动。
这几个贼人今日掳她来此莫不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想要阻挠她入主中宫?到底是何人指派来的,杨家还是司马家?亦或者是其他有意后位的家族?
“公子,恐晚些时候蔡狗就派人寻来了,不如快些将她送去楼子里吧。”那个阴测测的男人提醒道。
楼子里?
昭昭与蔡芷璇两人心中俱是一惊,被称作‘楼子’的地方想来便是青楼了。将清白人家的女子掳来送进青楼羞辱,这未免也太下作太不择手段了吧。
蔡芷璇听闻这些贼人竟是打了坏她清誉的注意,更是肯定了他们是为了阻挠自己登上后位。她强作镇定地想要拖延时间,便高声斥道:“我祖父、父亲在朝为官兢兢业业,阁下如何竟以‘蔡狗’称之!”
“不叫蔡狗难道要叫蔡相吗?”那粗蛮汉子嗤道,“他也配?”
蔡芷璇见他果然上钩与她争辩,心中只盼着搜救的人能够早些找过来才好,她口中却道:“我祖父、父亲为国为民、宵衣旰食,如何不配?”
“你祖父是一条两面三刀的老狗,你父亲则是阴险毒辣的恶狗,以‘蔡狗’称之再妥帖不过。”那公子声音低缓,不辨喜怒。
蔡芷璇的父亲乃是户部尚书,建元二十六年的时候他初入户部,阮氏抄家一事便是由他负责的。当时年轻的蔡大人新官上任,再加上有一个简在帝心的好父亲,行事张狂狠辣不留余地。
抄家时,阮家大夫人因不肯说出幼子下落被拷打致死,素有京城之珠美誉的阮相幼女也不堪受辱被逼得自尽了。
阮相之孙阮熙幼而岐嶷、四岁能诗,乘一叶扁舟沿着汴河顺流而下时舟内失火被烧成了一具蜷缩的焦尸。阮氏成年男丁皆被斩首,除了大归还家的阮二夫人外,阮家的主子们竟是无一人存活的。
但其实那个年仅五岁的幼童当日未死,舟中被烧死的小儿并不是他本人。他在忠仆护送下一路辗转逃至江南,加入了前朝余党。
他幼年时亲眼目睹惨剧,成年后行事无忌、爱恨颠狂,前世在京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蔡芷璇却是不甚清楚她祖父、父亲的发迹史的,她出生时蔡家就已是大祈最显赫的门第了。那些荣华富贵之后的森森白骨,她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反正她自小便是千娇百宠地长大的,容貌张开后就有各种各样的赞誉扑面而来,如何能够懂得民间疾苦。
蔡芷璇心中已经认定了此次祸端是由后位之争引起的,她还欲再说些什么拖延,不过却没了开口的机会。
“把她带下去。”那公子淡淡吩咐。
“是。”那个粗蛮汉子恭敬应道,
小童指着昭昭忽而出声问道:“公子,那这个丫头呢?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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