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提笔挥毫,顷刻功夫就写好了,那小宫女在一旁候着,待墨迹干透她收诗稿时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神情微动却又让人看不真切,之后便莲步轻移回那高台上向大长公主复命了。
座下诸人眼巴巴地看着高台上那隐隐绰绰的身影,大长公主正在阅览诗稿品评诗魁呢,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吃东西,更不敢交头接耳,光看这凝肃气氛,哪里还是什么诗宴呀,简直就如同大考一般!
帷幔内伸出一只清瘦的手,大长公主缓慢低沉的嗓音威严地响起:“此诗当为魁首。”
一个大宫女赶忙上前将那诗稿递给了一侧的伶人们,接着便是咿咿呀呀的歌声响起——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词句凄婉、曲调悲伤。今夜的星辰已非昨夜,花下吹箫的浪漫往事亦不可能重现,无尽的等待的尽头只有一片更无尽的绝望。一时之间众人仿佛都笼罩在了隐隐约约的感伤情怀中。
宴席上的女学生们议论纷纷,不知此诗的作者是谁。
大长公主赐予魁首玉如意一柄。众人皆翘首盼着,想看看那诗魁是何人。却见那宫女目不斜视,径直向潘昭昭走去。
潘昭昭不敢接过玉如意,反而其身告罪道:“启禀殿下,此诗非我所作,乃是家中长辈昔年旧作。”
“昔年旧作?”大长公主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缘何不现场作诗?”
“回殿下知晓,自从幼时读过此诗,草民便再不知这望月之诗该如何作了。”昭昭知晓大长公主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称她为公主,便一直小心地以殿下称之。
高台之上大长公主轻笑一声,有些感兴趣地开了口:“你便是河北东路的潘昭昭?”
“正是草民。”
“你且近前来。”
昭昭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一步步向高台方向走去。
大长公主只见台下那少女的面庞渐渐地由模糊转为清晰,如同一张素白宣纸上先是缓缓勾勒出轮廓,再徐徐染上颜色,最后成就一幅传世名画。
那眉眼依稀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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