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耳机线一路往下,左边的耳机线到腰间的地方就折回右边进入到右边的裤子口袋里,两只手也分别插/在口袋里,无论是肘间还是脚边都不能看见伞的影子。
也对,早上晴空万里,中午开始变天,下午就下起了雨,忘带也在情理之中,天气预报那种东西不是时时准的。
手机上的时间数字跳了几步,转眼到了下车的时候。
电车里人满为患,现在已经看不到高尾君的身影了。我挤着人群,迷迷茫茫被带向出口处,普一抬头,高尾君正站在我的旁边,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哼歌。
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大脑掌控不住身体做出指令式反应,四肢自己动了起来。
我把自己的伞猛然塞到高尾君的怀里,一声不吭,没有眼神对视,下一刻就埋头冲出人群奔跑起来。
心脏跳动得一塌糊涂,巨大的响声好像周围人都能够听见一样,他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这个莫名跑动的人。
我一直跑着跑着,实际上在冲出电车门的那刻清晰地听见了他疑惑的声音以及叫住我的声音,但我已经管不着了,一味交替着步伐跑动,离开这里,离开他。
这不是,做到了吗?
做到了……
哈、哈哈哈不是可以踏出第一步了吗!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道,随之而来的激烈情绪一股脑蹦上头顶,脸颊烧了起来,腿在变软,脚步虚晃。
我用力地呼吸着,呼吸声充斥在耳畔。
冰冷的雨滴一点一点地落在我的身上,头发、面颊、发白的唇、颤抖的手,此刻清晰无比。
我十分清楚现在的嘴角不能抑制地高高咧起,眉间拧着全是开心的神色。
不再沉甸甸的胸口豁然轻松起来,每呼吸一口气都顺畅无比地进入体内。
途径这辈子和黑子第一次相遇的街头篮球场,往家中跑去。
突然后领一个力道把我半拎了起来。
“欸,青峰君?”
“不是「欸」吧!你这家伙怎么在雨里跑得那么开心?”
面对青峰的黑脸和他的责问,我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起来,“青峰君不也是吗,这不是也在雨里奔跑吗!不错不错!”说着我还不顾他拎着我后领的手,拍拍他的手臂。
青峰君的额头上似乎爆出了青筋,不过皮肤实在是太过黝黑了我看不清楚,他把脑袋上罩着遮雨的自己的外套甩到我头上,再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
“废话少说!快点回去!”
我眨巴下眼睛瞅着他,他恼羞成怒地又拍了我脑袋一掌。
“哈哈哈哈青峰君是来打篮球的吗,没带雨伞好糟糕啊!”
“……你没资格说我!”
和路上遇到打球未遂的青峰冒雨回到家中,被得知情况的桃大小姐好好“教育”了一番,次日,不负众望地,我发烧了。
天知道青峰君如何气大如牛翌日活蹦乱跳能够继续上学,我迷迷糊糊地跟在他们后面,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
我没让杏子他们知道我生病了,事实上也许是因为发烧不灵光,等到和往常一样换好校服拿好书包和桃井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我才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桃井担忧地摸着我的脑袋让我去保健室休息,我摆摆手不甚在意,一旁的青峰则是皱紧眉头又甩手给我一件外套,我脸色愈差地吐了吐舌,把那件散发出奇怪味道的外套嫌弃地丢到他脸上(不是故意的),青峰愤愤地走了。
一整天病恹恹的趴在课桌上,黑子君好心地给我买了瓶水,心里想着是不是社团活动请假一天比较好,还没得出结论,在课间下楼梯的时候就发生意外了:
我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周围人的叫声听起来比我还要害怕,猛然的跌落,失重感使我更加精神恍惚了。
四肢酸意侵蚀,额头胀痛,感觉呼出来的空气热气腾腾。
后背接触不到冷硬的地板,意料之中的痛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耐,下意识身体往上蹭,起身,一手撑在旁边的地上企图支起无力的躯体,呻/吟一声:
“嗯唔!”
——却不是我的呻/吟。
怎么回事。
晕乎乎地往旁边一转,映入眼中是一幅诱人的景象:
冷汗致微湿的淡金发软软地垂到额前、脸颊边,遮不住泛着红晕的双颊,薄唇被咬处一丝发白,幽幽转来的金眸子染上一层怨人的委屈。
欲罢还休。
“……黄濑君,你怎么在这里?”
脸烧得更厉害了,嘴角带起一个傻乎乎的笑。
黄濑的眼角似乎泛着水光,听到我的问话以及看到我毫不在意的笑容后死死瞪着我。
眼睛往下,是黄濑捂着下/体的动作。
顿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起刚刚撑地的手,恍惚难怪刚刚撑到的不是地板而是什么柔软的东西。
于是我重新向他露出傻笑,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甩了甩那只手,说道:“手要烂掉了。”
“好过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黄濑带着哭腔的叫喊久久荡漾在楼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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