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旭终于来信了。他现在已经安全抵达两淮地区,也不是他偷懒动作慢,实在是今冬下了几场雪,道路难行,信件往来不便,且才刚出京也没什么好写的。
信中交待了他的行程,经过何处在何地落脚,镇子有多大,村民多少户,人口几何田地几何,近些年镇子上或是村里发生了什么奇事大事,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有两次路过山林还遇上了流匪,差点连人带马被打劫,幸好有派遣护卫跟随,不然这小子就交代在山里了。
林晓旭是以自家行商的名义上路的,队伍人数不多,不过三四十人,其中掌柜伙计十来人,余下的都是从禁军抽调的护卫。他们出京的时候意外的遇上了另两家商队,都是小规模的商旅,俱是二三十人上下,大家目的地大抵相近,不是江南就是两淮,打过招呼觉得对方都不错,便结伴同行,一来是人数多了可以壮胆,二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结果,就这么一长串看起来有上百人的队伍,居然还被山贼惦记,真敢下手!
要不是自己派的护卫功夫真正好,以一敌十那种,说不得他们都没命回来。
敢打劫一支百人商队,且还是有镖局护送的(随行禁卫挂着镖局的名头),匪徒少说也有百来人,而且还很凶悍……
附近州府的官兵吃干饭的?如今不说太平盛世,可也不至于到了民不聊生落草为寇的地步吧?
高胜寒翻看地图,找出林晓旭说的那几座山头,用自己弄的简易炭笔在上边打了两个叉叉。
沈亦非正停笔歇息,揉着有些酸楚的肩膀,看到皇上打开地图,有心想上前观看,却又担心是军事布防什么的机密事务,就又犹豫了,不想皇上却冲他招手。
沈亦非落落大方挪过去,也不看地图,先给皇上斟茶递水。
高胜寒接过,喝了两口,搁了杯盏。
“小时候你不止一次上京吧?”她问。
“小臣曾进京四次。”沈亦非在对方授意下落座,娓娓道来。第一次是周岁过后不足两岁,父母带着他去给外祖瞧瞧。多少女子远嫁出去一辈子没有再回娘家,按说京城扬州相距上千里,沈董氏就是不回娘家也正常。可是沈家老爷子开明,跟董阁老真正交好,孙子才刚满周岁,身体康健,能够出远门了,便打发儿子媳妇带着娃儿一块去外祖家耍几天,也不管这一路上得花几个月的时间,权当给小夫妻放假出游。
“幼时不记事,后边三次却记得很清楚。”
第二次上京是外祖父董阁老五十大寿,彼时沈亦非已经七岁了,人聪明伶俐,书又念得好,很得两家长辈看重,他就在京城小住了几个月。
第三次上京是为了科考,那一年他十四岁。结果,举人功名是拿到了,可是不待来年春闱,父母双双罹难。
“将父母灵柩送回姑苏安葬,我就又上京了,只带了一名小侍。”自此,他就在皇宫里住下了。就连沈家的家财生意,都是外祖家董家派大爷去替他收回的。
高胜寒不知要如何安慰,只觉任何言辞都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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