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忙的搂住昭君,抬高声音朝着门口唤道:“母后醒了,快点端药进来!快点!”
大门应声而开,有人急急忙忙的端了碗东西跑进来,一阵疾走停在昭君床边。昭君抬头看了看,瞧见来人是青蔷,不知是不是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缘故,现下她的眼眶有些泛红。高演并未曾留意她的殊色,只顺手接了药碗过来,递到昭君嘴边喂她喝了下去。
昭君就着他的手将那碗药尽数喝了下去,目光却是跳过他望向他身后的娄青蔷。
她那样子晕过去显然是将大家都吓坏了,但这其中原委青蔷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她的这一副样子令人不得不产生一种她并不知情的错觉来。昭君望了眼青蔷那一头略微凌乱的青丝,那是连日里一直忙碌不停而没时间打理的样子;还有那泛红的眼眶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那是焦急忧虑所导致的。昭君想,若不是那一日自己亲耳听见了她在自己耳畔说了那三个字,现在恐怕也要被她的这个样子所骗过去,以为她当真是在为自己所担心。真是好演技。
一碗药喝完,高演在一旁叠声劝慰道:“母后,阿湛他向来都是个有福的,你不用这么担心,儿臣已经命沈嘉彦带了大批人马在沿岸扫查,必定能寻到阿湛。”
他这番说辞比起上面的那些便显得敷衍了许多,像是他心中已然有数,知道高湛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却并不像上一世那样急的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了。想来是昨日清晨的一番话在他心中多少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昭君一把拽住他衣袖,急道:“这件事情先瞒着唤云那丫头,本宫同湛儿毕竟是继母同继子的关系,心里头再视他如己出,那也终究不是亲生母子。可唤云她…….”说完,便自觉失言,索性闭了嘴。
有些话并不需要真正的说出口。她不说,面上是怕刺激他,而实际上她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后头的话他自然都是晓得的。有些伤痛憋在心中说不出口才最是伤人。
果真,高演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但他自幼受的便是皇族的礼仪教养,晓得何为粉饰太平。他面色难看了片刻,便缓和了起来,只扶着昭君让她躺回床上去,淡淡道了一句:“这些儿臣都晓得,只是当下魏国正对咱们大齐虎视眈眈,朝中官员不停地上奏于儿臣,这两日儿臣有些头疼便也管不得唤云了。”
若是换成上一世,昭君便被他这些粉饰太平的话给糊弄过去了,可她现在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掐着时间也能算出那萧唤云如今是个什么德行!得知高湛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自然是一边命人暗地里去追查,一边牟足了劲儿想要她死,怕是如今瞧着高演也是觉得烦的,便索性不理会高演了。
只是,昭君有些意外的是,高演竟然会主动暗示魏国对大齐虎视眈眈,大齐群龙无首,当今时下最是需要一个皇帝。
这是不是也说明,高演他对皇位还是存了几分想法的?
昭君心里很是欢喜,面上却依旧是沉痛之色,只握了高演的手道:“母后自然也知道魏国对我大齐虎视眈眈,只是如今储君下落不明,本宫又是妇孺之辈,当不得大事之任的。”握着高演的手紧了紧,欲要垂泪道:“演儿,母后该怎么办?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守住这大好江山?”
这个问题的答案理应交给他来回答,倘若他真的想要皇位,那么日后高湛若是回来了,便也是他对不起高湛,这一番怨气怒气不应当发泄到她的身上来。
话音落,殿内一片寂静无声。
昭君瞟了一眼高演,只见他眉心微蹙,似是很是纠结的模样。大抵他心中是想要这皇位的,可若是拿了这皇位,便是抢了自己亲弟弟的女人之后又抢了他的皇位。倘若他不拿这皇位,那么等弟弟回来了,他便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他会将唤云抢了回去。
这一切委实令人头疼。
良久,才有人开口道:“姑妈真是病糊涂了!”
高演闻声便偏了头去,看了眼身旁的娄青蔷,面色飘忽不定。
昭君亦是瞟了一眼她,她觉得这个姑娘最近有些伶俐的紧了些,想听一听她现在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青蔷一派恭敬之色,朝着昭君弯了弯腰行了个礼,又朝着高演行了礼,才缓缓开口道:“姑妈待长广王殿下如亲生自然是好的,可常山王殿下才是姑妈的亲儿子啊。青蔷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若非是蠕蠕公主指名要嫁于皇上为妻,且是正妻之位,姑妈你才是皇上的嫡妻,而常山王殿下亦是皇上的嫡长子。那样的话,如今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便是常山王殿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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