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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万德刚回府时便有旧时好友邀去叙旧,这会儿才得空,走在大街上,各家铺子挂着大红灯笼,图着沾点喜气好让生意红火些。行人却极少,只有像他这般出来赴约的人行色匆匆。
他不过离家几年竟不知少时旧友竟都爱流连于风尘地,红楼阁外皆是满身香粉气仅着薄衫的曼妙女子招揽过路之人。青槐变了变脸,忍不住道:“怎得选个这地儿,当咱爷和他们一般下流龌龊。”
常万德笑了,径自走进去,有姑娘迎上来问他可需要陪,他报了好友名讳,那女子掩唇娇笑:“原来客人就是容大公子口中的官老爷,请随我来,众公子在湘朱阁等候多时。”他随在女子身后,被她身上的浓郁脂粉气给呛了,轻轻咳了几声,偏头看了一眼,那搂着两女子笑得一脸张狂的男子可不是自己在家中等了许久都未见到的常万隆。
女子娇笑刺耳,两手紧抓着身边男子,万隆被酒水侵染的脸色通红,外衫不甚规矩的挂在身上,一副浪荡子模样,在看他俊逸面庞枯黄,眼窝深陷极没精神,一眼便可看出是流连烟花地而致。想起幼时总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男孩,心中无不难过。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万隆转过身子望进那一汪深邃眸海中,邪笑道:“瞧瞧这不是我那最出息的三哥嘛,怎得也来这地方?哦,我竟是给忘了,三哥要到兵部当大官,你们可看见了?这是我常万隆的三哥,往后对我客气着些,不然扭了你们脖子。”
常万德微微皱了眉,沉声呵斥:“大了怎么越发无法无天,瞧你这会儿同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姨娘说你连书都不读了,为何?”说着推开两旁女子,将他拖进好友那屋里,一时言笑晏晏,谈天说地的尽数住了嘴,错愕地看着兄弟两。
常万隆见他们这副表情,顿时大笑出声:“怎么这会儿不刺我了?往时不都端着架子可劲儿寒碜我嘛?见了正经人儿都装好人了?真是笑煞我也。”
常万德不知庶弟为何竟变得这般疯魔,早知如此不如早些带他去军中,也好过在家中摧残了男儿气。无奈中,命青槐将他拖回去好好醒酒,待他回去再好好收拾。别看青槐略显单薄,力气却是极大,轻而易举将剧烈反抗的常万隆敲昏扛回去了。
这时坐于他旁边的好友容觉小声道:“这事儿怪我,他被一帮恶少引来这地胡闹,我看他年龄太小便训斥了几句。却不想他变本加厉,与这些红楼女子厮混,真担心他小小年纪被掏空了身子。”
常万德心中自有思量,转而说起旁事,一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似锦回到家中时,周管家还未回来,她今儿犯懒随便做了几道菜填饱肚子洗了把脸就缩到床上绣绢帕,待绣完一朵红梅才听到门响,她穿上鞋子跑出去,周管家见她也不披件厚实外衣,训斥道:“也不怕冻坏,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她嬉笑着:“还没到正儿八经的冬天呢,哪有那么严重。爹,我给你端饭去,你边吃边听我说。”
周管家也不知她要说什么,进里屋换了衫子出来,洗完手正好吃饭。
“说来冬天虽是恼人了些,可活计少清闲许多,要是不出旁的事,爹这老骨头一直能闲到过年。”女儿做得醋溜土豆丝和早前腌制的辣椒酱就着白米饭也好吃得紧。
似锦两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跳动的烛火一晃一晃,照在她黑亮眼珠中发出熠熠光辉:“既然闲了些,爹不如替女儿忙活吧。这话儿女儿前些日子就想提了,可你不接话我便忍了去。今儿我是非说不可了,你也甭不高兴,我心意已决。”
周管家夹了筷子菜砸吧砸吧咽下去,笑着:“哟呵,还这么一本正经,看来我不听着还不行。”
似锦替他添了碗茶,认真道:“爹,我寻思着往后跟了哪个爷都不是好事儿,就说大爷吧,一出事他就把夏莲给舍弃了,被卖出府还不如给打死。我属意魏家小子魏春,你也甭觉得我不要脸,反正你看着办。”
夏莲那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还是他张罗办的,那丫头也是可惜了。主子犯了多大错那都不叫事儿,只是苦了底下人,不得不说自家闺女精明。早上大爷事先吩咐了小厮来寻老爷求个庇护,老爷不也是在书房里坐了许久,彷如没听到。他知道老爷这般做也是看老夫人脸色,若插手了想必更得招老夫人嫉恨。魏春那小子他也瞧着不错,老实巴交的,见谁都带着笑,可往往这种最会来事,凡事不得罪你也不应承你,让你傻不拉几回去独自乐呵,几天事情没着落,等你找过去人家摆出一副无辜表情拍拍脑门说‘啊呀,竟是给忘了,主子这会儿正闲着,不如亲自去说吧’,你是气可还不能埋怨他,人家轻而易举就将这事踢回给你,可谓是人精。
见老爹光呼啦呼啦吃饭,她气恼得夺过饭碗,瓮声瓮气:“今儿不说道个一二三,这饭你就别吃了。”
周管家顿时哭笑不得,自家这祖宗可真会折腾人,只得说道:“这事儿你一头热也不行呀,我得空儿去跟魏管事说道说道,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要是人家不乐意娶你,你爹这张老脸可就丢到城外边去了。这会儿能吃了吧?”
似锦嘟嘴将碗筷放到他跟前,口气仍不松:“也别得空儿,明儿就去问,早得了结果早安心。”
周管家暗叹这女儿生了外嫁心思可真是半点不念自己这个老子,口中赶紧应着:“是是是,明儿就去问,小姑奶奶。”
似锦粉嫩俏脸这才绽放出笑意,哼着小曲儿回屋里继续做绣活了。
常万德不过是跟相熟或者不相熟的随意说了说带兵打仗的事,酒饮得不多,可人一走近也能闻得出酒气,有几个姑娘拉扯他衣裳,其中用意自不必说,被他沉声吓退了,一时只有容觉大笑出声。
此时外面冷风凌冽,一轮圆月挂于天际,周边点缀闪亮星光,虽不如关外看得宽广大气倒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美。青槐随他走了许久脸色才恢复如常,他头次来烟花之地,为了躲寒风不得已等在楼下,却被好几个色/女子吃了豆腐,一忍再忍才未翻脸。
“四公子可歇下了?”
“歇下了。巧莲姨娘一看见人就哭成泪人,责骂自己没用,连儿子都看管不好,怨不得爹爹不疼。”
常万德嘴角弧度上扬,冷声:“瞧着是嫌老夫人亏待他们母子了。她自己不存好心眼,将我那两个弟弟妹妹也带得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爆,连好坏都分不清了。”
“爷这会儿可是要去看四爷?”
“模子刻好了便难以修整,差不多是坏了,要想好可得下一番狠功夫。明儿再说吧,我也不过是不忍心瞧着他们两个……”他声音突然变小,在一阵寒风里字眼被带走,飘忽得听不清。
似锦昨夜得了安心话睡得极好,早上起来细细梳理了头发,临出门时高声和还在屋里收拾的周管家喊了一句:“爹,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周管家在屋里叨念:“都成催命鬼了,都不给人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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