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越趁夜深无人关起门来练剑,白天修炼九阴真经。他从前只知道九阴真经是绝世神功,可究竟怎么个绝世法,自己还是一知半解。自读了琅嬛福地里那些内功典籍,才豁然开朗,对极其枯涩的内功心法有了新的理解,修行起来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以内统外,融会贯通,他的越女剑法亦精进不少。
这日,他正在房中打坐。阿萝坐在桌前,挠着后脑勺,专心致志地拼图。拼的是他随手撕的人体穴位图,足有几百块,够她一个人玩到天黑了。
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阿萝霍然跳起来,惊叫了一下。贺连越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是爹爹妈妈。”阿萝推开门,张望了一会儿,跑过来抓住贺连越的手指,边摇边哀求,“丁师兄,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又打起来了?”
贺连越叹了口气,把她扛在肩头,从窗户中迅雷般蹿出。屋顶上的瓦片轻嘣,带起一连串清脆的步点,很快便归于静寂,仿佛刚刚只有一头小奶猫流窜过去。瞬息之间,贺连越已经抱着阿萝,飞快攀上琅嬛洞外一棵松树。
他微微屈膝,让阿萝坐在自己膝头,眯眼观察无崖子与李秋水二人。
李秋水孤立山巅,轻风动裾,飘然若仙,一双眼睛寒如玄冰,盯着无崖子,紧抿着唇,右手紧捏成拳。她身旁的一块巨石已被轰得四分五裂,她摊开手,细碎的齑粉从指间流泻而下。
“师哥,你怕是疯得厉害。你为什么这般瞧着我,是连我都认不得了吗?”她一开口,便吓得阿萝立时往贺连越怀里钻。阿萝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妈妈生气了。我惹她不高兴时,她就是这样说话的。”
阿萝的声音虽轻,但贺连越分明看见李秋水向他们藏身之处瞥了一眼。
他丝毫不觉得听人家夫妻的墙角有何羞愧,对上李秋水的视线,还朝她扬眉笑了笑。
无崖子身形瘦削,发冠被李秋水削了一半,却并不显得狼狈,一身落拓青衣,反而带有一种潇洒的魏晋风流。他叹息道:“师妹,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你总提从前做什么,咱们现在有什么不好?我嫁了你,就是你的夫人,自然不能像原来一样。自我生了阿萝,你对我的关心就一天比一天少。你宁可去爱一尊跟我一模一样的石像,也不愿看我一眼。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李秋水上前两步,话音未落,掌风先行,一股迎面而来的阴寒之力已扑到了无崖子近前。
无崖子飞快向后退去,却不动手反击。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李秋水厉声道,“你分明是爱上了别人,才不肯同我亲热!我宁可杀了你,也不会把你让给其他女人!”
无崖子足尖一顿,踢起脚下一块齐膝的巨石,挡住她的攻势。
李秋水柔荑起落,瞬时将那巨石劈开,两袖如云拂开,从中穿过去,直逼无崖子。转眼之间,两人一攻一守,已过了十几招,招招惊险。贺连越目不转睛看得出神,不时发出啧啧赞声。
阿萝急得快哭了,扯着他的袖子,“你快把他们分开!别让他们打了!”
这时,无崖子忽然扬起右手,从拇指上褪下一枚宝石戒指,抛给李秋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吗?拿去罢。”
李秋水大怒,袖手一甩,又给他扔了回去,道:“原来你竟是这么想我的?”她气得浑身颤抖,“掌门七宝指环,你若不想要,就扔到谷底算了。这无量山你也不用待了,带着你的破石头滚出去!”
她惊怒之下,失了准头,那指环竟朝贺连越的方向飞来。
贺连越飞身伸手一捞,左手搂着阿萝,右手握着指环,在空中旋了两圈,飘然落地,唤道:“师父、师叔。”他窥看两人的脸色,将那指环塞在阿萝手里,“你去还给你爹爹妈妈。”
阿萝害怕得发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李秋水冷冷地说:“给他,我不稀罕。”语罢拂袖而去。阿萝怯怯地叫了声“爹爹”,挪到无崖子跟前。无崖子俯身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接那指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阿萝待在原地,双手捧着指环,低头垂睫,眼眶通红。
贺连越走过去,蹲下身,拿过指环直接给她套到了拇指上,笑道:“现在你是逍遥派掌门了,高不高兴?”
阿萝“哇”地哭了出来,趴在他肩头,捶了他两拳,骂道:“坏人!都是坏人!”
“掌门说的是,掌门说的都对。”贺连越揩了把她鼻子,“小的马上就把您的鼻涕擦干净,不然叫人家看见,还以为我们逍遥派不体面呢。”
阿萝破涕而笑,害羞地捂着鼻子,瞪了他一眼。
“师妹。”
苏星河晚来一步,环顾四周,也大致猜出了刚才的情形。
贺连越笑道:“师兄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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