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怀才不遇,宦海生涯一场空,郭县尊尽情豪饮,视唐寅为平生知己,拖着他喝酒,不到大醉不罢休。
孙县尊眼见这位前辈和同僚失态,几度规劝,全被郭县尊打了回票,束手无策,转向唐寅求助,唐寅人已酩酊大醉,靠在袁绒蓉的肩上打盹。
在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莞尔一笑,最后由庄启德提议散席,各自带上陪酒美妓回房休憩,今晚所有花费记在庄启德的帐上,萧千敬没有了顾忌,道了声谢,吩咐好生服侍郭县尊后,搂着怀中美人到芙蓉帐去度过良宵。
「这里留给年轻人,我们喝点茶醒个酒再走。」
孙县尊对王夫子说。
「不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
王夫子婉拒。
「都几更天了,就别吵嫂子安眠,过一晚再回去,我会叫人去知会一声,说我们聊得忘我,过了时间,一起夜宿在王府。」
孙县尊替王夫子找理由。
「也好。」
两人是多年好友,也不是从没一块眠花宿柳过,碍于外人在,王夫子得维持为人师表的形象,孙县尊巧妙替他掩饰,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邱统领,坏人好事是会招天遣的。」
临走前,还替唐寅扫除障碍。
不好得罪孙县尊,邱立看了烂醉如泥的唐寅一眼,抱着他在这个状况下,无法对袁绒蓉行不轨之事的想法离开包间。
「唐公子喝醉了,找个人送他回唐府」
放心不下,特意叫来龟奴吩咐。
龟奴暗暗啐了邱立一口,笑他多管闲事,酒是色媒,来青楼的客人谁不是求春风一度,王姨巴不得将唐寅牢牢绑在潇湘院,若不是怕惹恼这位能替他们日进斗金的财神爷,早在酒水里下了春情聚。
不能下药,能来个酒后乱性最好不过。
「小的立刻就去办。」
阳奉阴违,一送走邱立,龟奴将事情抛到脑后,交代其他人别去打扰唐寅和袁绒蓉。
席散人走,袁绒蓉好生将唐寅扶到里间的暖榻上躺平,准备帮他脱下靴子,唐寅突然翻起,手虚抵在唇前,示意要她安静。
「公子装醉?」
见过的酒客不在少数,能瞒过袁绒蓉眼睛的人,唐寅是第一个。
「醉了,只是还能维持清醒。」
在场的人个个是人精,想骗过他们难矣,唐寅真的不胜酒力,仰仗着从前喝惯烈酒的优势,勉强能支撑,明天严重的宿醉却是逃不过了。
「麻烦帮我泡杯浓茶来。」
醉意强烈,唐寅顾不上用敬语。
从认识以来,唐寅始终以礼相待,维持适当距离,头一回越过分寸,反倒令袁绒蓉感到亲切。
「稍候片刻,妾身这就去。」
叫喊一声,便会来人听候差遣,袁绒蓉选择亲自备茶,交到唐寅手里。
花了好久的时间,唐寅才喝习惯用大翎朝盛行的点茶法冲泡的茶,连喝了几口,唤回一点清明。
「酒能助兴,多了却是穿肠毒药,公子日后切勿贪杯。」
袁绒蓉关心地说。
「他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郭县尊又打定不醉不归的主意,专冲着我灌酒,要不是趁势装倒,我早已不省人事。」
唐寅抱怨。
「妾身该帮公子分担一二的。」
袁绒蓉这时才想到,她就坐在唐寅身旁,却没帮他挡下过一杯酒。
「妳掺和进来,我会被灌得更多。」
找女人挡酒,向来没什么好下场,徒留话柄。
「方才有外人在,没法和袁姑娘多说话,姑娘近来可好?」
逐渐清醒,唐寅恢复昔日的拘礼。
「公子叫妾身绒蓉即可。」
袁绒蓉下意识希望和唐寅拉近距离。
「可还有人对绒蓉出言不逊?」
唐寅顺她的意说。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如今争做护花的春泥,公子改变了妾身的命运。」
这段大起大落的日子像是作梦,袁绒蓉感触良多。
「热头上,言之过早,等正戏上场才是精彩。」
目前仍在前置阶段,唐寅有个完整的蓝图,等着一一实践。
「能得遇公子,老天对绒蓉不薄。」
事情变化之快,袁绒蓉内心百转千折,从没忘记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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