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导演看到收视率的统计数字了吗?”现在,佳薇唯一关心的就只有这个了。
“啊,李作家,不要着急,坐下来说吧。”剪辑室特别小,只有几把椅子,洪导演给佳薇让了个地方,请她坐下,“我看到收视率了,MDC新播的剧,收视率还不错,但是真正的影响还得从下周才开始出现,所以等等再看,现在不用着急。”
“不用着急,咱们的收视率下降了四分之一,这也没问题?”佳薇本来不着急,看着他四平八稳的样子,反倒有点儿心浮气躁了。
“有时候会这样子的,很正常。”说着,洪导演打开编辑器上的一个按钮,“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听听这个。”
“这是什么?”有音乐从播放器里缓缓流出。
“YG公司送来的OST,我听说歌词是您写的,所以让您来听一下。”
“好,我也是第一次听呢。”
YG的作品任何时候都值得期待,动听的旋律,像一条秋天的河流蜿蜒流淌,太阳的嗓音,如同漂浮在河面上一片落叶,随着河水漂流向前,如泣如诉,哀婉缠绵,佳薇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歌声唱的这么动人心魄。
“很好听啊。”随着音乐尾音结束,佳薇不由自主的感叹,“不愧是太阳,哇,眼泪都要下来了。”
洪导演盯着她,“歌曲确实很动听,太动听了,问题也在这里。”
“什么问题?”
“以目前电视剧拍摄的风格,这首歌应该放在哪个场景?前十集的拍摄,都是轻松愉快的气氛,似乎放到哪里都不合适。”
“从第十四集开始,气氛开始转变。在后面有好多地方可以放呢,可以先等一等。”佳薇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
洪导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把积攒了很久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李作家从企划案开始,就说要拍一部反转剧,但是我看了李作家前十集的剧本,觉得故事很有意思,就是这么写下去也很好啊,目前的收视率也很高,演员们的压力也小。可是拍到一半转换风格,观众能接受的了么?这比别的电视台播放新剧要来的厉害的多啊,如果观众接受不了转换以后的内容。在想把观众拉回来就难了。”
佳薇韩语的听力一直很好,可是她有点儿被洪导演哇啦哇啦的架势吓住了,一时愣在那里,没有答话。
洪导演以为佳薇被他说动了,继续劝她道。“李作家很有作家的天分,本身也有明星的气质,写一部皆大欢喜的剧,然后再上两个综艺节目,那就是明星啦,到时候李作家再想拍什么风格的剧。都会有观众群的,李作家还是按照现在的风格,一直写下去吧。”
“嗯。等一下,让我反应一下。”佳薇伸出手指叫了暂停,然后偏着脑袋盯着半空,半天回过神来,“您是在指导我怎么写剧本么?”
“啊。不是,我只是提点建议。”
“洪导演。我的责任写剧本,您的责任是拍剧本,我从没有干涉过您怎么拍,我希望您也不要干涉我怎么写。”佳薇盯着洪导演,目光坦然,“如果因为剧本转变风格而失去观众,我们都要承担责任。”
洪导演的脸色也黯淡下来,“李作家,您太固执了,为什么不走一条容易的道路呢?”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让我走一条容易的道路,我现在选择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么,我不觉得,无论容易与否,我都认为我至少是走在为对的方向上。”
“那好吧,”洪导演似乎被佳薇打败,认命的说,“无论如何,导演都是要跟作家走在一条路上的,我只好紧跟你的方向,但是我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
“我也希望您做好准备,第十五集的开头就是,恩熙的父母在高架桥上出车祸,双双去世,从这里开始,整个剧的氛围完全转变,希望您能把握好拍摄风格。”
说完这些话,佳薇看洪导演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起身告辞。走出SDS,佳薇感觉胸口里压着一口气,似乎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佳薇站在路口茫然四顾,又不想回到家里,继续沉溺在虚构的故事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似乎首尔之大,居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去的。
一辆公交车在站点停下,佳薇跟着人流,木木然的登上公交车,坐在后面一个没人注意的位置。
佳薇头靠在公交车的玻璃窗上,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道和高楼,孤独的感觉像一只钳子紧紧抓住佳薇的每一个神经,生活在别处,这句佳薇曾认为很经典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其实生活没有在别处,佳薇前面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在电话里低低的和男朋友说着情话,穿着西服和球鞋的高个子男孩,一边吃着一个面包,一边翻看着文件,坐在门口位置的两个女人,像是朋友,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公和孩子,生活就在身边,无论你是在北京、还是首尔、还是东京,生活就是生活,不会因为地点而改变,那种刻骨的思念,也不用因为贤承远在日本,或者近在身边而改变,因为心里上觉得贤承远在天涯,所以佳薇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这种感觉,佳薇想,贤承永远不会明白。
发了半晌呆,佳薇翻出手机给小红打电话,“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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