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嫱立刻意识过来,大概是他们背后的这个李牧大将军眼看着要失势了,连累一众底层人都要重谋生计、生活大改。这西域一变了大样,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如今这般繁华。一时之间,王嫱不禁有些伤感。
刘晟站在她身边,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韦敬睿笑道:“那不知何时,才能放王三郎君回来?”
“以王三郎君的精明,不会吃了亏的,他既愿意出手帮忙,便是心里打算好了的,我并无强求他。”
“但愿如此。”刘晟深深地看了几眼韦敬睿,见他一副坦荡样子,才看向王嫱。
只见她此时低头不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神色变化极快。
王嫱前世几次差点落入险境,最终能化险为夷,是依赖于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尽力相帮,她一向感激涕零,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三哥留给自己的退路。三哥自小聪明,读书甚好,父亲寄予众望,却在即将举行进士科的时候,和父亲一番深夜长谈之后,说动父亲让他弃文经商。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等之人,父亲却是同意了,可见,三哥怕是那未雨绸缪的先知本事,远远高于其他人。
只是,他那日千里迢迢赶来,却只说了句,让她好好呆在孙家,可能想到她在孙家日后的处境?
马车儿晃荡,掀起的车窗帘儿照射进一米冬日阳光。
王嫱眯眼看着前方,马蹄扬起的纷飞尘土间,骁勇的儿郎。
在众多的儿郎中,那最为独特的那一个。
看了,便移不开眼。
王嫱最终还是见着了三哥。
是刘晟星夜带她前往,奔波了数百里,才到了疾风盗的大本营。
她三哥没料到,当时又惊又喜,却一个劲儿骂她胡闹。
见了这般好端端地与她谈笑的三哥,王嫱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原来三哥是写了信给父亲的,却因为是给盗匪办事,父亲觉得拉不下这个脸,就谁也没有支声,以至于后来她出嫁之日,方见到他风尘仆仆回来的一面。心中就不断地多想,以为之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却不知,他正在这盗匪窝里吃肉饮酒划拳,好不悠闲。
她在这里,果然也见了几个前世的熟人老“邻居”,便一时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如何在他们的看护下,还能自杀了的,真真愧对了三哥的一片良苦用心。
王嫱一直觉得上天待她甚好,在她零落无依之际,虽有落井下石之人,但那些出手相助的人儿也是很多,让她苟且偷生了这么长时间。却原来,因果在此循环。
“三哥这入乡随俗的本事果真了得,这一把大胡子,比那些汉子都要糙得很。可怜那些痴守的长安女,再难寻觅到哥哥从前的文弱书生翩翩风流样子了。”王嫱笑道。
“浑丫头,调戏起你哥了。”王三郎君没好气地拍了下王嫱的头,胸腔里传出的笑声浑厚如雷。当他这一动作做出,猛地拉近了两人渐感生疏的距离来。
对上体格猛地健壮许多的三哥王洛,王嫱不得不承认,要陌生许多。儿时的她,可从不曾想过,威武如虎,会有一天,能用到他三哥身上。长安的俊秀郎君,玉树风姿,才应当是她三哥的模样啊。王嫱不知,旁人对他三哥的评价却是,狡猾如狐,多智近妖。
好一番叙旧之后,王洛才认真打量起刘晟来。他不知刘晟的身份,但一看也是个人物,还隐隐透着些熟悉,又护送了自家妹子一路,态度不由得慎重中带了些试探。
王嫱自觉刘晟的身份暂时不便透露,所以没有提及,却不想刘晟和王洛二人早先便认识,只是当时年幼,又许久不见,对各自印象自然浅了许多。
如今,刘晟正是各处招揽人才之时,有王洛这等人物在前,焉有放过的道理。待王嫱下去梳洗之时,二人便离了众人,私下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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