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外婆,秀春喜滋滋的把外婆送来的东西都安置了,碗盘摞在一块搁在灶台上,再用笼布罩在上面挡灰层,原有的木头锅盖撤掉盖在地窖口上,换上全新的铁锅盖,铁锅里的破勺子先不扔,放在西间,日后肯定能用得上...
白糖、红糖分别装在砂罐里,还有一斤豆油,装在油壶里,这些秀春都舍不得摆在灶台上,实在太显眼。
想了想,秀春决定把它们搁在西间的炕上,担心被人惦记,再拿破口袋罩上,看了看还是不放心,琢磨着还是要请木匠打一副橱柜才行,橱柜上一把大锁,把值钱的全东西都搁在里头!
还有新的棉被和枕头,棉被是白色的土布做里衬,被面是大红色牡丹锦鲤,枕巾应该是从被面上裁下来的布头拼接而成,枕芯是荞麦皮,松松软,仔细闻还有荞麦的香味。
有了这床棉被,秀春今晚就能和钱寡妇一人一个被筒,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蜷在钱寡妇的脚边,想翻个身都害怕漏风!
秀春外婆把她装豆花的铝饭盒也留了下来,剩下的豆花还在饭盒里搁着,从堂屋里出来,秀春把钱寡妇手里的扫帚拿了过去,道,“奶,你进屋吃点油饼,喝点豆花,院子我来扫。”
钱寡妇推开了秀春伸来的手,还挺固执,撇撇嘴道,“我不吃,你外婆送来的东西我吃干啥,我饿了自己做。”
秀春拿钱寡妇没法,只好去厨房生火,热了两个窝窝头,煮了两碗玉米面粥,切了一碟酸白菜,做好了搁在炕几上。
剩下的豆花和油饼,秀春给罩在了铁锅里,秀春有些赌气的想,既然钱寡妇不愿吃,那就留着她中午自己吃好了!
秀春又去喊钱寡妇,“奶,我给你做了早饭,你来吃点吧。”
钱寡妇哎了一声,脸上这才露了笑,夸道,“春儿真乖。”
老太太的心情也像七八月的天,刚才还不高兴呢,现在又乐呵呵进屋吃饭去了。
秀春嘀咕了一声老小孩,怀抱大竹竿扫帚在院子里来回挥动。
靠篱笆南面的是自留地,葛万珍走之前,把自留地的菜砍个精光,扫完院子,秀春拿一把小锄头把地里的土刨松软了,放着醒几天,眼下就要开春,秀春准备在地里下上菜籽,育大葱苗。
干完这些,秀春又想起了她和钱寡妇原先住的地方,地里还有大白菜和白萝卜,挎了篮子,拿上切菜刀,准备去把菜都砍回来。
“奶,我去砍菜,你在家看门。”
听钱寡妇应了一声,秀春这才准备走,只是人还没走出篱笆院,又折了回来,一头扎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个新瓷碗,碗里放着剩下的一张油饼。
去郑二婶家串门子时,秀春注意过,郑二婶家五口人,就三个碗,秀春打算给郑二婶家一个碗,再把油饼带去给大妮子他们吃,至于豆花,她喝剩下的不好意思再端去,油饼她没碰过,权当做感谢郑二婶帮她要回房子。
“乖乖,油饼!春儿,这是哪来的?”郑二婶讶异道。
“我外婆一早送来的,油饼给大妮子姐他们吃,瓷碗二婶你留着用。”
秀春把碗搁在郑二婶家厨房的案板上。
“春儿,你咋来啦!”
“春儿姐...”
“春儿拿了油饼,快都进来。”都是老邻居了,郑二婶也不跟秀春客气,吆喝三个孩子进厨房。
一张油饼撕开成三块,不偏不倚,挨个分给大妮子、小二还有小妮子。
“呜呜,好香!”大妮子舍不得吃太快,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春儿姐,真好吃!”小妮子嘴里塞得满满,眯眼笑得满足。
“春儿,你也再吃点!”小二从他分到的油饼上撕下一块,递给秀春。
秀春只是笑,并不接,“你快吃,我已经吃饱了。”
......
三个孩子狼吞虎咽造完了油饼,郑二婶把空了的瓷碗端起来,爱不释手,十六厘米的碗口径,手工拉胚,碗一圈的画面是手工填彩,画的是锦鸡牡丹,白的地方雪白透亮,带画的地方色彩鲜艳,可比他们家里使的粗瓷糙碗好看多了!
“春儿,这得多少钱呐,不便宜吧。”说着,从口袋掏出破手帕,要拿钱给秀春。
郑二婶不是没想过给家里再添两个碗,奈何这玩意要工业劵,她有钱,但没劵。
秀春连连摆手,不要郑二婶的钱,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我大舅给买的。”
秀春是真没概念,她到现在对时下的物价还是稀里糊涂,一会不要票据要银票,一会又要票据又要银票,乱,太乱!
从郑二婶家出来,秀春篮里多了十个鸡蛋,十个鸭蛋,还有一把干红椒、一把花椒,全是郑二婶硬给的,秀春推辞不过,也就没跟郑二婶客气。
把自留地里的大白萝卜、大白菜砍个精光,满满一篮子挎着往家走,留了一部分搁在地窖,剩下的全切了,腌萝卜干,做酸白菜。
忙忙活活就到了晌午。
午饭秀春热了早上剩的豆花、窝窝头,切了大白菜搁红辣椒炒了一盘,又敲了两个郑二婶送的鸡蛋,卧了两个荷包蛋,钱寡妇一个,她一个。
想到白砂糖,秀春又去西间把糖罐子捧出来,挖一勺白糖在钱寡妇面前的瓷碗里,再挖一勺给自己。
关上堂屋门,祖孙两盘腿坐炕上吃饭。
秀春捧着瓷碗先喝了一口卧鸡蛋的热汤,止不住砸嘴,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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