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几个下人再简单不过,吴氏甚至不必亲自动手,府里主持中馈的人是冯氏。届时不拘寻个什么由头,叫冯氏出面便是。
这般想着,吴氏面上的笑容便有些走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而低着头的吴晚却一无所觉。自然。她目中的怨恨与不甘,吴氏亦是毫不知情的。
重阳节前两日,金陵城中已是一片金秋盛景,那街头巷陌枫叶醉红、银杏染黄,更有桐树飘落了一地的枯叶,西风拂过时。满城便有瑟瑟蛩音,有若琴韵,萧然中又添一抹寂寥。
涉江已经回来了,宋夫人的病情亦有好转,这个节日傅珺的心情尚算不错。
说起来,重阳在大汉朝也算是个重要的节日,虽无登高风习,重阳糕却是有的,亦有茱萸插门扉、小儿点朱砂、女子戴菊花的习俗。
对于最后一个风俗,傅珺表示欣赏无能,却也架不住沈妈妈并涉江等人一脸欢喜,又有孟渊大手笔买花哄傅珺开心,那一盆盆名贵的金带围、海棠/春/、青心白、一捻红,流水似地往临清阁里搬,弄得廊前檐下摆满了各色名花。
傅珺已经排查完了手头所有的色盲患者,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她亦是闲来无事,又实在不愿叫这些造物精灵毁在自己手上,因此,除了那株洒金秋海棠外,最近她又在学着莳弄这些娇贵的花朵,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这一日,自素心馆回来后,因见天气尚好,阳光金灿灿地铺洒在中庭,傅珺便叫人将花儿皆搬至廊下晒太阳,她自己便捧了卷《藏钩会抄》读起来。
这书乃是秦末一位无名氏所著,书中内容却是涉及由秦至唐八百年间各类博戏,从投壶到射覆,从斗草到百索,无论入流不入流,书中尽数收录,作者显然精于各类史料,前因后事细加述说、信手拈来,写得十分有趣。
此类杂书最为傅珺所喜。她手不释卷,从上晌一直读到下晌,直至窗前光线渐暗,她抬起头来,这才发觉窗外的天已经阴了,铅色的云块沉沉压着,槅扇里拂来一阵风,飒飒凉凉,含着几分水意。
傅珺探身往窗外瞧去,却见栏杆上晾着的衣裳早收进来了,涉江正立在廊下,轻声指挥着小丫头们将盆花挪至暖房,廊庑的转角处,青蔓亦正领着两个小丫头往沈妈妈房里去,小丫头的手里端着铜碳盆儿。
“娘娘,天也暗了,这书明儿再瞧吧。”绿萍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珺将书搁在案上,回首笑道:“便听你的。”说着又向外头张了一张,道:“这天气真怪,上晌还是大太阳天儿呢,这会子却像要下雨似的。”
她这里说着话,那厢便见院子里的小丫头忽然一齐跑了起来,有人便道:“下雨了,这雨来得好急。”
随着她的话音,便见一道道透明的银线自半空里落下,不过几个呼吸间,院子里的地便湿了。
“娘娘,请容婢子关了窗。”绿萍轻声说道,人已经走上前来,探手便将窗屉子合上了。
绿藻此时亦进了屋,手里拿着个火折子,将烛台上的红烛点燃了,笑道:“一关了窗子就黑得很,婢子先点着灯吧。”
傅珺笑着点了点头,自去坐在了榻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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