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怜此刻坐在矮桌前,背靠软榻,看起来悠闲的不行。他对面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穿着深色玄衣的老人。
老人两指捏着酒杯,抬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的眉头紧颦,看起来很是哀愁。柳怜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老人,说:“恩师,你若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在小生这儿过夜了,夫人未免会担心。”
老人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说:“柳怜啊,我这是愁啊!如今大初变成这副模样,怎对得起在九泉之下的先帝啊!”大初现在的君主现在仅仅只有十四岁,虽不是昏君,可身边有西门恩这个老贼,小皇帝即便不想成为昏君也难啊。
柳怜笑了笑:“恩师,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你这个年纪,在朝堂中,本就该告老还乡享清福,何必在朝堂中看这些破事呢?拥一木屋,坐看门前鸡鸭禽叽喳,岂不快哉?”
老人叹了口气,对柳怜无奈道:“柳怜,你倒是想的开,若我也有你这般心胸宽广就好了。可惜我的心中装着天下,装着一个国泰民安的梦想,如今奸臣当道,君王又年幼,又如何能够国泰民安,我又如何能够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听到这话,柳怜垂了垂眼帘,他想起下午那个姑娘与她说的话,那个姑娘的愿望也是所谓的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什么是国泰民安呢?自己过得好不就成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个老头子和那个丫头都是死脑筋,到最后总会吃亏的。
柳怜将酒杯摇晃,酒杯里的酒慢慢旋转,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好看,他轻声说:“往往装着不切实际的梦想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恩师,我倒担心起你来了。”
老人闻言,抬眼看他,看到烛光洒在柳怜年轻的面庞上,老人再度叹了口气,说:“其实当年,带你回家的时候,我曾犹豫过,你的性子如此黑暗极端,将来怕是个祸害,可我却也相信着,能够将你带好,成为良善之人。”他突然笑了笑,站起身来,虽是初春,可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他将放在一旁的披风披到肩上,“如今,看来是当初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只希望你就停留在这儿,别再往前了,毕竟这个国家的祸害,已经很多了。”
柳怜垂着眼帘,叫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在老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唤小厮送客,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是长辈对小辈的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老人走了之后,屋子里恢复寂静,柳怜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然后仰头倒在地上,酒杯咕噜噜地滚到一旁,他看着屋顶的横梁,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老人的到来让他莫名的烦躁,让他又想起从前那段日子,如果没有老人将当年父母双亡在外游荡乞讨的他带回去,那么不会有现在的他。老人一直告诉他,要心怀正义,宽怀大度,老人一心想把他往正道上扶,他科举高中的时候,老人特意与他一起喝酒畅谈,老人说,看着他如此,他也就放心了,当初将他领回来的决定是对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成为一名清官,两袖清风,为百姓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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