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达盯着他,道:“奇峰兄,听你的口气还像是支持朝廷新政的了?”
此人道:“这倒不好说,若是这些新政,多能落实,怕也真能利国利民,但若用人不当,推行不广,恐怕也会跟北宋王安石变法一样,荒唐终了。”
季恩道:“是了,确实如那王安石变法,必然是一番恶事。只是,唐人在侧,若是朝廷也跟北宋一样国势倾颓,恐怕唐人狼子野心,也要祸害我大清江山。”
奇峰不由笑了出来,道:“这比喻,也是让人诧异。朝廷是满人的朝廷,是关外来的异族,唐人反倒是我们汉人。”
闻达称:“岂能一样?大清乃是国家正统,虽是满人皇帝,但满汉一家,乃是国策。唐人虽为汉人,却奇装异服,道德败坏,贪财恋势,君不君臣不臣,荒唐可笑。去华夏者,焉能称华夏?”
奇峰不再想说服这两位朋友了,只是微笑不语。
那边季恩又道:“奇峰兄,虽然朝廷暗弱,但我辈应是有救国图存之心,忠君爱国之志,供职朝廷,无出路!今日唯有两江总督萨大人一心卫我道统,存我大清,此时萨大人正是用人之际,爱才若渴,我兄弟三人,皆有治国经世之能,何不入总督府,谋求一条出路呢?”
奇峰摇头道:“萨载此人眼光不足,气量狭小,才具有限,何况现在朝廷还在,他自己打算开一个小朝廷,那就是叛逆,我冯绍之不会投他,劝两位仁兄也不要看眼前一时境况,选乐跟他一条路走到黑,非是长远之道啊。”
闻达愤然道:“想不到奇峰兄居然如此短视!”
冯绍之轻摇折扇道:“短视与否,还要未来才可知道。”
闻达道:“既然如此,道不合不相与谋,这便别过吧。”
季恩也道:“昔日穷困之时,多受冯兄关照,今得总督大人提携,已得一官半职,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今后自当回报冯兄,便别过吧。”
冯绍之点点头,招手让下人送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看得出这两人实际上早就投靠了萨载,而今天来虽然说是跟自己吟诗作对,实际上却是来当说客的。萨载割据江南之后,为了扩充自己实力,招揽了不少人,而且不经朝廷直接封了他们官职。那两人也算是有些才华,也被冯绍之看中,只是没想到终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瞧着这是一条捷径,便上了萨载的贼船。
冯绍之家世显赫,家中数代都曾入朝为官,冯家更是有人经商,家财巨富。冯家早年搭上的是江宁织造曹家这根高枝,后来冯家又转盐政系统,积累了大量家财。冯绍之今年二十七岁,举人,原本准备参加殿试,但是没想到出了京师之变。他从小好读书,爱奇闻,善钻研,被人称神童,名声颇大。
自多年前唐人到广东的时候,他就了解了大量唐人的事情,还看过唐人的风物志,京师之变后更是多番寻找与唐人相关的资料,对于一些书中见解十分向往。他出身江南,已然见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和近代化的发展,而且他并不迂腐,求新求变。
“冯家三代做了满清的官员,现在这天下大势已经变了,就是想安稳地做个富家翁恐怕也是不行了,不如便去上海瞧一瞧,那唐人天地究竟是怎么一番奇幻。若是对路子,也许冯家之后三代的平安福祉,就要系挂在这上面了。”冯绍之喃喃自语,起身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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