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回京的第九天。
已经许久未上早朝的正德,罕见的上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次早朝。
百官跪拜,抬头看着精神十足的正德,此时,百官在无一人敢对这高高在上的皇位上坐着的正德皇帝有丝毫的轻视了。
当初,正德刚登基的时候,百官当中还有不少臣子以为当今圣上年幼,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可是,就凭正德这段时间的脾气,已经没有官员在敢以这种心态对待皇帝了。
而对于站立在正德旁边伺候着的太监刘瑾,百官眼中的恨意若是能够实质,可以化为刀子杀人的话,怕是刘瑾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曾毅回京交旨后,虽上早朝,可是,按照规矩,却仍旧站在列班的最后。
“诸卿可有事要奏?”
正德慵懒的靠在龙椅之上,若非是给曾毅面子,要封赏曾毅,这早朝,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大早上的,睡不好觉,这是正德无法容忍的事情。
下面站着的百官尽皆垂目低头不语,谁都清楚,这个早朝是干嘛用的,一些无关的事情,还是等到最后再说的好。
环视了下面的臣子一眼,对于臣子们的沉默,正德十分满意,这样才好,他赶紧对曾毅进行了封赏,然后,结束早朝,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既然诸卿无事可奏,那,朕就说了。”
正德像是在拉家常一样,环视了下面的臣子一眼,道:“前些日子,曾爱卿自南直隶返京,交还圣旨。”
“曾爱卿奉命巡视天下,如今,虽只巡视了南直隶,可却是功不可没。”
“南京军备案,南京上至南京吏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下至各卫所指挥使,无一可免,尽皆陷入此案当中。”
“若非曾爱卿上折子替那些个卫所指挥使求情,朕,定然饶不了他们。”
“此案,曾爱卿一己之力破之,可谓功不可没。”
“有功,当赏。”
“曾爱卿上前。”
正德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理会下面的群臣是什么反应,在正德看来,他想如何,下面的臣子们,是管不住的。
“臣在。”
曾毅上前,撩袍,就准备跪倒。
“不必跪了。”
正德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直接先曾毅一步,免了曾毅的跪拜之礼:“你在南直隶有大功,今日这跪拜,免了。”
“站着听封吧。”
正德本来就不注重礼节的,更何况,在他心里,是真把曾毅当成是大哥了,私下里见面,是不用跪的,而这朝廷之上,也是不愿曾毅跪拜的,他若真喜欢被人跪拜,也不差曾毅一人。
摆了摆手,旁边站着的刘瑾,立时上前,打开了手中一直捧着的明黄色圣旨。
“奉天承运……今有吏部……曾毅,……于南直隶以一己之力……,卓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很简单的一道圣旨,免了曾毅之前的两个官职,现如今,只给了一个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四品的官职。
也没有文官的那些文勋十级的封号。
可是,这道圣旨,却是让满朝文武全都震惊的。
都察院中,以左为尊,以右为辅,带右的官职,一般都是加给外放官员的封号罢了,没有实权的。
而这以左当中。
都察院,以左都御史为尊,其次,为左都副御史,是没有定员的这个。
而虽说是没有定员,可是,这些个职位,一般,是不会设太多官员的。
而弘治一朝,左都副御史只有一人的,可最终,仍旧是被曾毅给折腾下来了。
而左佥都御史,原本,倒是有两人,一人被曾毅给折腾了下来,而另一人,年纪太大了,告老还乡了。
是以,这段时间,都察院的左都副御史,是空着了,而左佥都御史,由内阁定了两个人选,已经上奏了,可是,皇帝却一直压着。
现如今,看来,却是清楚的很了,这个位置,是留给曾毅的了。
正德的这道圣旨,就算是刘健,也不得不在心里叹服。
甚至,刘健根本不认为这道圣旨是出自当今圣上之手。
朝廷也是有朝廷的规矩的,朝廷凡是有重大决策或是朝廷重臣出缺,是需要廷推的。
而虽说现如今,当今圣上把规矩坏了不少,可是,廷推,却是文官的底线,绝对不能坏的。
而三品上,就是朝廷大员了,可以称为重臣,尤其是京官,毕竟是要廷推的。
是以,虽说左都副御史的职位是空着的,可是,若是皇帝想要曾毅任职,可不仅仅是一道圣旨的事情,还要经过廷推才行。
显然,皇帝是厌烦这种规矩的,或者,也怕曾毅无法通过廷推。
是以,就耍了个聪明,左都副御史的职位仍旧空着,而左佥都御史,却是只定了曾毅一人。
这么一来,都察院的首官当中,只有个左都御史是曾毅的上司了,而左都副御史,却是空职。
虽说曾毅是左佥都御史,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都察院的二号人物。
尤其是今天,皇帝的态度这么明显,只要曾毅不是乱臣贼子,下面的官员,也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就算是言官,清正,可是,却也都不是没有头脑的傻子的。
只要一些事情在他们接受的范围当中,他们是不会去抵抗的。
怕是今天,正德的这道圣旨下去,过不了几天,曾毅就真成了都察院的实权人物了。
只要掌管了言道,这朝廷上下,哪个官员敢不给曾毅几分面子的?
“臣,领旨谢恩。”
曾毅躬身领旨,有了正德先前的话,最起码,今天,他是不用跪下领旨了。
至于后面的一些封赏,例如对梁猛,擢升为正五品骁骑尉,却是没人理会的,甚至,没人在意。
武官的官职,可以说是很不被人在意的,尤其是这个正五品的骁骑尉更是武勋十二阶当中的虚职,没有任何权利的,仍旧是随行在曾毅身边,只是,有了份俸禄罢了。
是以,根本就没人在乎这个封赏的。
“陛下,如今国库丰裕,且……。”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想着国库丰裕了,是不是该……。
结果,话还没说完,正德就直接不耐烦的给打断了,道:“这事,问内阁的诸位先生吧。”
“只要内阁的诸位先生同意,朕就准了。”
正德是根本就不听礼部尚书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就直接把事情推给了内阁,而且,从言语上,表达出了对内阁的极为信任。
这其实还是曾毅交正德的,让其表现出对内阁的信任,那么,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绝对会忠心耿耿,不负圣恩的。
没想到,曾毅才说完没几天,正德就直接给用了出来。
而且还是在大殿之上,以这种方式表达了出来。
“老臣遵旨。”
礼部尚书无奈,躬身退下。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脸上都带着一丝的笑意,不管陛下说这话是想要偷懒还是什么,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充分的表现出了对内阁的信任,这,就足够了。
刘瑾之所以猖狂,敢欺压百官,凭借的是什么?
东厂?
这只是最表面的罢了。
刘瑾一介宦官,说难听些,就是一个无后的阉人,之所以敢如此的猖獗,毫无顾忌,凭借的,就是皇帝的信任。
只有有了皇帝的信任,内阁才能和刘瑾继续斗下去。
“还有哪位卿家有本要奏啊?”
正德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这些日子,他哪一天不是睡到自然醒的,有谁敢这么早喊他起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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