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巨大的黑白棋盘上幽光闪烁,梅宥宁微笑着不急不缓的从远处踏空而来,动作看似缓慢,但人却眨眼到了眼前。棋楼梅公子,君子美如玉。若不是场合不对,所有人怕是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声。
“怎么会是他?”回过神,赵芸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看着不像槊国人。”槊国人和中国的维吾尔族很像,面部轮廓很深,很好辨认。梅宥宁虽然一直让她觉得不简单,可要说他是槊国人,她还是觉得有些荒唐。锦、槊两国世代仇敌,梅宥宁就算为了某些目的潜伏过来,也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的与本地人说笑交往。
纵使再好的演员,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更何况,梅宥宁在府城呆了不是一天两天。她不相信,若他真的是槊国人,与他交往的各方贵人会一点儿不妥都发现不了……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赵芸不是土生土长的锦国人,不了解锦、槊两国的恩怨。与梅宥宁虽然相识,但交情却并不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和惊愕褪去,心中也只剩下一点点的好奇了。
申屠白一直注意着赵芸的神色,见她出了惊愕之外,并没多少不良情绪,心下安定。这才抬眼遥遥看向远处,凌空而立的一副仙人之姿的梅宥宁。熟悉的灵力波动。申屠白狭长的眼睛里流光闪烁了下,唇角微勾,略带兴味道:“是不是槊国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站在哪一边。现在的情形,到是一目了然。”
安凤麓觉得申屠白像是知道些什么,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可想想自己也是无意间发现了梅宥宁有些不对劲,才叫人去查的。申屠白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人,又怎么会对他有所关注?摇了摇头,安凤麓暗自嘲笑了自己的多疑,然后略带感概的开口道:“真没想到名满府城的梅公子,竟然会是一名八级灵师。不过他一身气质不凡,本就不像是池中物。如今这样倒是解了我心中的谜团了。”
赵芸心里疑惑,转头打探的开口,“安少爷竟也知道梅公子?”梅宥宁在府城有些名声,在安南省的名头也还算响亮。但出了省,就显得平庸了。安凤麓口口声声说对兰州府不熟悉,却知道一品居,知道梅宥宁……从没去过丰乐县,但对丰乐县的布局却很了解。而她,也总觉得他给人一种熟悉感。特别是那道若有似无的冷香。
“梅公子爱棋成痴,棋艺精湛,我自然是知道的。”安凤麓似乎没有看到赵芸眼底的怀疑,朝她坦荡一笑,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赵芸若见状,点点头,移开视线也不追问。不管这安凤麓是什么人,最后总能水落石出的。反正现在这人也没露出什么歹意,再看看好了。
申屠白却冷冷的瞥了安凤麓一眼,里面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安凤麓挑了挑眉,毫不示弱的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圈儿,才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
许多年没被人这一样挑衅,申屠白眉头微微蹙了下,很快便将情绪收敛起来。面前这个人虽然披着弱冠少年的皮,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内里的狡猾猖狂,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反正翻不出大风浪,留给小徒弟当个乐子罢。想到赵芸,申屠白眼神柔和了几分。
见她瞪大着眼睛十分认真的观察着梅宥宁和那个巨大的黑白相间的棋盘,心里不由莞尔,语调轻松道:“梅宥宁是个棋痴,以棋为道,天空中那巨大的棋盘该是他本命物的投影。我瞧着也很有趣,要靠近一些看看么?”反正也是时候现身了,逍遥灵尊对梅宥宁绝对没有胜算。
“本命物?梅宥宁是物灵师啊。”赵芸闻言,恍然大悟。物灵师和植灵师修炼的方法大为不同,在修炼之初,便需要选定自己的本命物。本命物会随着灵师的修为而变得越发的有灵性,与人交战时,本命物是物灵师最趁手的兵器。
赵芸一直对物灵师很好奇,可锦国与槊国虽然是宿敌,但在修炼上,大都是走植灵师一道。物灵师几乎没有。这次是她第一回见到物灵师施展手段,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不过,黑白交错的棋盘一现身就镇压全场,好霸气有没有?她怎么就不是物灵师呢,选把弯刀或长剑当本命物,完全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啊!哪像现在,只能将两只青妖当鞭子甩甩。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申屠白见她盯着那棋盘眼睛发亮,稍微一想,便能想到她心里的小九九。无奈的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低声道:“搂紧我。”
赵芸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申屠白长臂一伸,就搂着她飞离了原地。脚下虚空,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赵芸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指尖堪堪能碰到,却扣不上。脑门顿时挂上一排黑线,此时她不得不清楚的认识到,她与申屠白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在修为上,还在体魄上。囧,内里都是一样的成年人,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事实上,这三年多的时间,赵芸吃的好,睡的好,比之前抽条了不少。但因为她修炼太勤奋,修为增长得太快,比起同龄的女孩子,就显得面嫩娇小了。修为越是高深的人,越是年轻。要是在成年之前,修为就到了一定程度,那以后就算岁月流逝,容颜也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申屠白从没和赵芸提过这些,赵芸也不知道,还一心想着修炼。
愤愤的仰头看了眼申屠白线条完美的下巴,赵芸为自己只到对方胸口的身高郁卒了下。不过,很快她便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因为,申屠白已经带着她闪身来到了梅宥宁等人面前。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因为他们的陡然出现,变得更加紧绷。
荣灵尊朝梅宥宁的方向挪了几步,警惕的在申屠过分好看的脸上扫过,皱着眉头冷声喝问道:“阁下又是谁?”赵芸直接被忽略了。谁叫她一副小孩子摸样,又被申屠白搂着,身上完全没有灵力波动?
只是,除了梅宥宁、逍遥灵尊和夏衍,在场的人都很好奇就是了。不明白申屠白为何在这样的场合,还要带着一个普通的孩子来。
申屠白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可心里一点儿不在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荣灵尊,只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两眼梅宥宁,目光在他腰间停顿了一下,才低头对赵芸说道:“瞧见了没?他的本命物就是他腰间那个小巧精致的玉质棋盘。玉石天生就带有灵性,经过人精心雕琢润养之后,会更为不凡。更别说投注十分心血,将它作为本命物培养了。以他的修为来看,这棋盘不该如此不起眼。棋盘外边应该被使了障眼法。”
“呵呵,申屠家主果然好眼力。”梅宥宁微笑,赞叹的出声,对申屠白的评头论足并不在意,反而是十分熟稔的看向赵芸,“之前你去京城,我还遗憾不能与芸丫头你道别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大叔您倒是变了许多。”赵芸早就松开了申屠白的腰,任由他揽着,自己乖巧的站着,冲梅宥宁微笑。之前他是个出色的普通人,如今却是只手翻天的八级灵师,周身的气势已经和以往迥然不同。
梅宥宁眉目清朗,呵呵一笑,摇头道:“是吗?我倒觉得自己没变。”
赵芸笑,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眼珠一转道:“大叔要离开了么?刚才你说要与我道别。”
“嗯,此间事了,自然是要走的。”梅宥宁点头,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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