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回城后,负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心人猜测是清河王的手笔,毕竟清河王嫌疑最大。但黑衣人没留下蛛丝马迹,也没有证据证明。连大将军大怒,称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袭击皇室子弟,为此封城三日,全城搜捕,又戒严半月有余。
若连松不做此举,李彧倒没想太多,如此一来,却只觉得连松有些奇怪。莫说袭击是发生在城外,已隔了几日,在城内搜捕并无什么意义;即使是大族家养的暗卫,没有任何指认,又能搜捕出什么人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堵住那些以礼说事的老夫子的悠悠之口。
不过效果倒是挺好。李彧年少,初入京城,并无什么仇家。如今遭此袭击,明里暗里,大家都觉得还是清河王嫌疑最大,毕竟他想要自己儿子当上皇帝,是要扫清障碍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没证据只是因为清河王手下厉害,善后干净罢了。百姓止不住的脑洞,给支持清河王世子李乘的一派带来很大的压力。即使是荀楠与伏绾,心里也不禁暗自揣度这怕是与清河王脱不了干系。更何况,随着局势的僵持,稍微有点头脑的都能认识到,在连太后手握凤印、连松掌军权的局势下,邓、尹、赵等大族也未表示反对,他们的坚持也没什么希望可言。如今,不过是泄了气罢了。
李彧暗忖他前世并未遇到袭击,虽然他最后继承了帝位,可是最后如何力排众议,他却是不太清楚的,他以为连松不过是个莽夫,直接靠威逼和武力,虽然落了下乘,但那些没实权的老夫子也是没辙的。这一箭之仇被他搁心里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现在他没精力去考虑这许多了。因为登基大典与大婚日期挨着不远。这帝王大婚与一般娶妻不同,只有先继承帝位再首次成亲的帝王,能算作帝王大婚。而这帝王大婚,更加隆重,吉日确定后,帝王将赏赐与征礼赐予女方家里,到成亲那日,帝王派节使宫人奉迎。待八抬大轿行至宫门,新后便从宫门口的红毯,走到含元殿门口,帝王则在含元殿相迎,然后成礼、祭宗庙、筵宴。
这红毯乃是铺在宫城的中轴线御道之上,向来只有帝王可走。红毯两侧列着整齐的宫人,又有禁卫成列,当新后一人从宫门走到含元殿门口时,万众瞩目,鼓乐隆重,乃是无上的荣耀。而这机会,却少之又少的。
毕竟,继承帝位前还未成婚的帝王少之又少。
而连家甚至将新婚大礼安排得比登基大典还热闹几分,也无疑是为了更加抬高连家的地位。有时候,李彧想,前世即使他对连月并无多少真心实意,可连月还是对他死心塌地,大概与他能够带给她的荣耀定是息息相关的。
她那样一个从小千娇百宠着长得,喜欢受人瞩目的女人,在新婚大典上,那不长的三里红毯,排列整齐的宫人与威武的禁卫,含元殿阶下的文武百官,这是她穷极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刻。而这,却只有身为帝王的他,才能给她带来。站在含元殿的高阶之上,俯视那一片俯首跪叩,这便是天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李彧都对连家摆足了姿态,他到连府中亲迎连月上了八抬凤轿,他在前面乘着帝舆,像一个普通新郎一样,将连月带进了宫城。
礼服冠冕很是厚重,李彧如今还是少年的身体,一向有些瘦弱,前段时间得了场大病,亏损了身子,这大婚行礼一天下来,他都有点虚脱的感觉。近傍晚时分,新帝与新后在凤仪宫喝了交杯酒后才能稍微歇息半个时辰。歇息后便得主持永宁宫举行的婚宴。
连月被大婚的盛大场面有些镇住了,显得很安静乖巧又有些拘谨羞涩的模样。两人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李彧取了些喜果喜饼分与连月,两人吃了些。李彧连着连月瞧他时那幅含羞带怯那幅欣喜的小女人模样,就觉得整个人有些不好,无端有些心虚的感觉。
女人这东西,就是太莫测了,天真无邪时如小白兔一样,待发了狠时则蛇蝎都不及她狠,实在是个个都像能来个戏法似的。待字闺中时,有父母兄姐宠着,被养得恁事不知;待出了阁,嫁为人妇,与夫斗,与妾争,还要护犊,就变得像蝎虎加持一般。
前世李彧还是蛮喜欢那些娇娇弱弱又漂亮的女人的,连月初入宫时,长得颇有姿色,虽然有些虚荣,但更多的是闺中懵懂的天真与娇憨。但过个一年半载,背后有连太后与连大将军撑腰的连月,便越发显露任性妄为,也不那么小意温柔了。
但在连氏的眼皮下,李彧也没能耐干那偷吃的事。后来有一次无意见到又漂亮、又温柔,娴雅淑静的邓燕,李彧一眼就瞧上了。而邓燕也看上了李彧,如此撮合,柳氏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便求了连松让她入宫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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