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京后,李彧与弟弟一直呆在蠡吾侯的府邸中,也没像前世一样上杆子巴结沾亲的杨家和带故的邓家,也没钻营着怎么让连太后妹妹看上自己。他心里有了了解,便不像前世那般汲汲钻营。这几天,只是指挥着杨氏派送的管事和下人好好将府邸打扫修葺完善。自他父亲李济从十多年前离开京城后,这府邸也就留了几个老妈子和老管事,年久没住人,都有些霉潮。
李彧可是打算长留京城,前世在登基之前,前后繁琐之事也费了一年半载的功夫。李彧兄弟乃蠡吾侯庶子,长这么大也是没进过京的,京中贵族子弟自是一个也不认识,世家大族现在也没谁愿自降身价和他结交,这一段时日来,日子自是没存在感的很。
没几日,李彧兄弟便收到的参加宫宴的请帖。宫宴安排在永宁宫,九根三丈来高、三人合围的柱子,撑起了极为开阔的大殿,容纳了成百上千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整个大殿以玄色黑漆为主调,间或涂以朱色深漆,悬梁描有精致壁画,或鸟兽、或祥云,大气磅礴,而又不失低调的奢华。
李彧牵着幼弟一路低眉垂目地进了宫殿,在宫人牵引之下到位置坐好。案桌上摆了些精致的饮食,不过早没什么热气了,太后还未进殿,旁人自是不敢动的。幸好来之前给小圆子喂了食,要不然看着他的馋相就够他头疼的了。
大概是小圆子第一次到这种盛大庄严的场合,一下有些被震慑住了,一路上都安静乖巧得厉害,也只是乖乖地端坐在兄长身边,只是胖乎乎的小肉手捉住了兄长的衣袖,出卖了他忐忑的心情。
等大殿中差不离满座时,李彧竟然发现上次在八方居门口遇见的那少年,竟然坐在对面次首,紧挨着连大将军之座,心中很是惊讶。这人如此年轻,京中还有身份如此尊贵的这号人物?!他现在做的这列,首端除了几位辈分比较高的宗室,前面还有好几个身份更为尊贵的王侯子弟呢。他心中模糊地生出一个猜测来。
不一会,宫人宣诺,连太后入殿,众人行礼。礼毕后,李彧只见上首坐着一位端庄华贵的妇人,赫然就是连太后。身穿曲裾续衽长裙,外罩轻纱,头戴金凤,年华三十稍许,姿容艳丽,只是眉尾眼梢多了些戾气。殿下坐着几百来个贵族高官,皆席地相对而坐,中间铺着一条几米来宽,从殿首直到殿尾的红毯。红毯之上,身着靡丽轻纱的舞女歌伎婉童,鼓乐起舞,翩翩于飞。
虽然小皇帝的夭折给洛宫和京城蒙上了阴影,但一个未满一周岁的幼儿夭亡,即使众人有些唏嘘,但在几百年的王朝和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面前,尤其连氏一族如日中天,摆出什么姿态来,便是什么姿态,大家只要陪着唱戏就罢了。
小皇帝夭亡后,顺帝便再无子,也无其他兄弟,连父辈的两个兄弟也早早逝去,没留下香火,便只能考虑顺帝祖父辈皇族留下的后代。顺帝曾祖章帝,生有和帝、清河王、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存了后代,顺帝祖父为清河王。和帝之子未能幸存,其父便从和帝处继承了帝位。
这进京的几位王子,便是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下的孙辈。如今皆坐在李彧兄弟之前,其中最为出挑,引得殿中大臣称赞满意者,便是贞王曾孙李乘。李乘比李彧低了一辈,还大个几岁,但为贞王一系嫡孙,其父又承嗣了顺帝之叔清河王,身份自是比李彧要高出许多。而贞王又是章帝长子,无嫡立长,身份又是超然一些。李彧记得当时,满朝文武可是一心想立已近成年的李乘为帝,如此也可牵制连氏一族。
而李彧之父李济,便是河间王庶子,年少时进京,被邓太后看中,奉祀和帝长子,封了平原王。当然,到底是邓太后看中李济,还是邓太后弟弟看上李济,自然是十分明显、心照不宣的事情。后来邓氏兄妹遭新帝安帝忌陷时,李济便被遣回河间,贬为没有封邑的都乡侯。至顺帝继位时,河间王上书请以蠡吾县分封给李济,李济便又成了蠡吾侯。
连太后与殿中说了些开场话,便看向连大将军下首,眼神都柔和了些,温和道,“翼儿今年都十八了吧,本宫将你召回长安,日后你就在宫中行走吧”
李彧心中不禁一凛,这人,原来竟是赵翼,他竟然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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